灶房另還有一些是沒吃麵的,只撿晚上剩下的麻花酥肉花生和其它一些冷盤,一個婦女道:“莫煮了,煮來也吃不了,你不如就把這些剩下熱熱,剩飯也有,搞出去哪些沒吃飽的個人曉得安排。那面也不見得十分辣,夾上面的肯定要辣些,海椒都沾在藤菜上的肯定辣,他喜歡吃菜不想吃麵,一筷子把海椒都夾去了當然辣了,哪有幾個辣的遭不住的,幹叫。”

羅明先便依言又把剩下還能吃的剩菜熱一熱端出去,結果這幫人,麻將不打了,啤酒又開始。院子裡的燈就一直亮到凌晨三四點去。

黎書慧是不餓的,她叫忠旭上來看看老張要不要吃麵,電視還開著,人卻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忠旭端一碗麵挨他近了才被驚醒。他望著忠旭恍惚一陣,不很明顯的笑容現出來。

“要睡去睡噻,這裡電視開著躺啷個嘛?門也不關著,樓下恁吵你睡得著嗎?吃麵不?二道夜煮的面。”

忠信這裡單獨有一間房屋一直老張夫婦在睡,就是從前羅明先父親睡得那間,今晚她也並沒有做別的安排,說要讓誰進去搭夥一類。不過老張還是要再等等,怕晚上的床不夠睡,看到時候忠信兩口子有沒有啷個安排。

老張將她望一陣,舌頭才恢復過來:“……忠承葉舒他們呢?喊他們沒有嘛?人些還在打牌沒有?”

“樓底下吃麵,一哈都在樓底下,餓沒有?給你挑碗?”眼睛瞟過他身上穿的衣裳:“這個天就穿恁厚的棉毛衫,不熱嗎?你看這棉毛衫還是哪陣兒的,衣領袖口都穿成這樣還在穿,沒有衣裳穿嗎?”

“……睡覺穿的,晚上睡覺穿……”老張赧然,囫圇著說不清話,將早已寬鬆的袖口和洗不出來的領口抬一抬,上下嘴皮動了動,雙手又放回腿上去,眼睛盯著她呼啦呼啦吃麵。

“你吃不嘛,我不去挑來。”

“不餓,你吃你的。”

年輕人吃東西即使細嚼慢嚥,吃相也是很有胃口食慾的樣子,這點在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再難看到,他們那個年紀吃飯大口大口狼吞虎嚥,更想為了保命,餓死鬼投胎。

“……店裡忙不?他老漢一個人忙的過來嗎? 過節要忙點不嘛?”

這些話白天已經問過了:“忙不忙都是他,忙搞得暗點,不忙早點下班,還不是一回事。”

面吃完了開始找水喝,果然麻辣:“信好明朝上班欸,大姐不轉來嗎?”

老張見她噓啦噓啦,起身去屋裡摸黑給找了瓶酸奶,對大姐的事悶糊糊的:“曉得轉來不……你打電話沒有哇?你幾姊妹給她打電話噻。”

她把麵碗放一旁板凳上,眼睛望著電視不說話。樓下依舊熱鬧,不過喝的都是啤酒,開車的司機們只坐一旁撿花生米。父女倆皆靜坐無聲,老張間或咳嗽,望一望她,喧鬧無比的沉默。

等她喝了一半酸奶,瓶子捏在手裡看父親的衣裳:“媽媽這段時間沒啷個生病噻。”

老張將一口痰吐進垃圾桶裡:“老樣子。好也是那樣,不好也是那樣。”

但沒有成功,吐在了垃圾桶袋子邊緣,忠旭道:“少抽點菸。”

老張輕微的咳嗽一聲,一時住聲。

忠旭又道:“她啷個不在屋裡辦欸,或者在三江辦也可以噻,三江辦嘜她那邊來的人好找些噻,這石巖有啷個嘛,大馬路上到處是灰,碗口恁大個地方。”

一半戲謔,幾分彎酸:“那姑娘又啷個跟信好認識的嘛,看她恁歪個人我還說信有最不好找女朋友欸,他還最先結婚。”

“屋裡小了噻,這屋裡啷個坐得下嘛,最多坐得下十桌人不得了了,恁多人一哈待都沒得地方待。現在哪還興在屋裡辦啊,都是館子辦的多,館子吃也方便撇脫,你這屋裡還要請廚師請幫忙還要買菜置辦這樣那樣,請一條龍我不如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