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走開了,回來的時候把一件黑色的袍子丟進川雲手裡,道:“給他披上,遮一遮。”的確,兩個滿身是血的男人,在街上太過注目,即便此時已近晌午,人大多都散去了,可他們走過的地方,總還是會遭到人們的指點。

太液居。

“掌櫃,我們要兩間上房。”見沒有回應,初染用手指叩了叩櫃檯,綻出一抹笑靨。錢貫被這一敲頓時回過了神,掩了掩尷尬的神情,他忙推了一把同樣傻楞著的店小二:“天字一號和二號房,還不帶客人去!”

“是是。”小二機械般地連連點頭,“幾位這邊走。”

進了屋,川雲把納蘭煌安置在床上,而初染則是推開一扇窗戶專注地看了起來,直到小二端來了水和點心,她才慢悠悠地緩過神,坐下來開始吃東西,完全沒把面前的二人放在眼裡,一直到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衝著川雲笑道:“很好吃,你要不要?”

納蘭煌的臉已經黑了,而川雲也很是尷尬,半晌他道:“姑娘,那我家主子的傷。。。。。。”

“我忘了。”初染起身抬頭,面不改色,彷彿事不關己,其實她不過是想讓那個男人多痛一會兒,畢竟毒已去了大半,以他的身體,再拖個一天半天的也死不了,反正最後她還是會救他,那讓這高傲的男人吃些苦頭也不為過吧。

“我看她是故意忘記的。”納蘭煌不濃不淡地開了口,剛想接著說些什麼,喉嚨卻是一陣難受,故而猛烈地咳起來。

見狀,初染不禁笑出聲來,他明知道這樣會加重傷勢還非要逞口舌之快,真是有些孩子氣,可嘴上卻道:“這位公子果真是傷的不輕,你看你看,就連記性也不好使了,虧的我剛才把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哪知‘謝’字沒撈到半個,‘怨’倒是遭了一堆。”

邊說,邊在他床邊坐下,初染饒有興味地盯著面前的男人,作出一副委屈神色:“罷了罷了,我一向大人大量,不會跟人計較的,當然,也不會公報私仇——”

一笑,她取出銀針又扎入了他手臂幾處穴位,然後用剪子剪開他早與血肉膠合的衣服,儘管撕的時候已是很小心,不過因為時間太久,粘得也牢,故而很難處理。看他擰眉強忍著的樣子,初染笑道:“疼就叫出來好了,又沒人笑話你,死撐。”

納蘭煌沒有理會,不過他顫抖的身子和淋漓大汗卻顯示出疼痛的事實,待清理好衣物,這房中三人均長長舒出一口氣,而納蘭煌也終於因體力不支而昏睡過去。整個過程,他沒發出一絲呻吟。

這個男人,很倔。

用熱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縱橫交錯的傷口,初染有過剎那的怔忪,記得當初給蒼治傷的時候,他的身也是這副模樣,只不過一個透露的是滄桑,而另一個卻是尊貴。因為除去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其他的面板完美無缺,就好象,秋慕雲的手。

取出隨身帶的藥,初染動作輕柔,直到全部處理完,已近一個時辰,身子,也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有些僵硬。她起身活絡活絡了筋骨,然後拔出銀針,床上的人微微皺了下眉,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

“姑娘,我家主子他。。。。。。”川雲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

“送給閻王,人家也不要了。”初染打趣。

“今日之事,謝謝姑娘了。”川雲抱拳,一臉真誠,“他日有用的著川雲的地方,川雲願為姑娘效犬馬之勞。”

看著這個忠心的漢子,初染淺淺一笑:“你很尊敬他?”

“是。”川雲的臉上有著難得的柔和,在那片草原,任何一個人,哪怕只是五歲的娃娃也都很尊崇,他是那裡的雄鷹,宓族的王者。

“如何個尊敬法?”初染又問。

“相信他的全部。”

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