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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送他去醫院，又在下車時翻看他手腕的那位領導，省人大的副主任，卓青水。

白雲飛沒有想到，李副院長真正讓他見的人，不是林不凡，而是卓青水。

“意外嗎？沒想到一個老頭子會主動要見你吧？”卓副主任示意他在一邊的沙發坐下，並且拿出沏好的茶倒在兩個紙杯裡，遞了一杯到他面前，“老李說的有意思，他說憑著你的職業好奇心，你一定會來的，看來他有點高估你了。”

白雲飛坐在那裡有點渾身不舒服，雖然以前和李副院長也一室獨處過，那是把對方當成李琳的父親來看待的，真正和領導私下會面，尤其是省裡的領導，這對於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不過記者生涯的幾年歷練，讓他面臨這樣的場合也絲毫不怯場。雖然兩人只有一面之緣，他對卓青水還是有很深的好感，這種好感來自哪裡，他一時說不清。

稍稍坐定，慣有的大膽和採訪者的思路讓白雲飛逐漸適應了環境，大起膽子開玩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代問題嗎？”

卓主任笑了一笑說：“你還是那麼敢說話，這點我喜歡。可是你不會不瞭解常識吧，我們人大沒有權利雙規誰啊。”

“這年頭，越權的事情不少啊，上一次你故意引我批評你的作品，這一次又要引導我說點什麼大不敬的話？”白雲飛覺得卓主任很和自己的脾氣，難得和領導一上來談得這麼開，“不過您的攝影作品的確不錯，毛病只是很小很小，需要用放大鏡去看。”

卓主任樂了起來，拿著紙杯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說：“你們記者啊就是愛拍領導馬屁，你這樣敢作敢為的小夥子也不能免俗啊。喝口茶吧，這是上好的竹葉青。”

“我沒拍，”白雲飛也端起紙杯嗅了嗅，的確事竹葉青的芳香，“我只是說真心話而已，好與壞我上次都說過了，沒必要這次用相同的事情去拍同一個人馬屁。尤其，這竹葉青有形神明目的功效。”

“是嗎，不繞圈子了，我這次找你純粹是以私人身份，所以我才託老李找你，要不就找你們馬主任了。”

“你認識馬主任？”白雲飛有些意外，不過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不過你們有共同的愛好呢，都喜歡竹葉青茶。”

“他也喜歡？呵呵，把他和我一起比，好像有點不尊重我啊？”

“啊？您……”白雲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位卓主任一會平易近人，一會又像是搖擺官架子。

“我怎麼了，我可比你們馬主任喝竹葉青早很多年啊。”卓主任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裡露出一絲莫名的傷感。不過，那種眼神一閃即過，他隨即又打起了哈哈哈，“對於魏大洪這個案子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他畢竟撞到了陳老爺子，陳老爺子畢竟是在之後去世了。法院該怎麼判，怎麼判吧，我不想在介入太深了。”

“是嗎？”卓主任的笑容變得曖昧起來，似乎知道很多內裡故事的感覺，“不像吧，我聽說你一直和那個人的女兒一起在暗中調查呢，有人說你要爭那份遺產呢。”

白雲飛知道卓主任會有此一問，對方要找他肯定也和這事有關，要不人家一個堂堂的省領導怎麼會和他一個無名小卒單獨會面。他不知道對方到底事什麼意圖，只是他已經決定放手了，就不像牽涉太深，於是直接說：“遺產沒想過，但是出於記者的本能，我曾經想追過真相。”

“曾經？”卓主任有點意外。

“是的，曾經。”白雲飛堅定地說：“因為有人勸過我了，放不下哀愁又能強求什麼呢？人生的真相，假作真時真亦假，反過來也一樣。如果一味去追求沒有意義的真相，那豈不是浪費寶貴的生命？”

“放得下？談何容易。”卓主任忽然有點黯然地說，“人都想過放棄，這說明在思想根源上是懶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