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真有些為難,曹植喃喃道:“姑娘不知,自衝弟逝後,環夫人憶子成疾,她長居暖玉軒養病,父相自衝弟逝後,又常居於五鳳樓,除了年節,等閒難以見到,我只能去求我的母親,所以……。”

他的母親?心中一怔,這才想起他與曹丕的母親同是卞夫人,雖然卞夫人並不得寵,但曹操極尊重她,此事若洩露出去,不知曹操會如何對付自己?不由有些猶豫,轉瞬之間,查出曹衝之死的決心佔了上風,“既然如此,那就拜託公子,還望公子能夠保守秘密。”

聽步兒說完,魯淑驚得髮根都立了起來,為了避嫌,魯淑借居於城外的廟中,每日僅午間才到曹衝墳前與步兒相見,他的本意最晚在許昌過完中元節,便啟程回江東,在入冬之前回到建業,可是聽步兒話裡的意思,想是要查出曹衝之死的真相,為他報仇之後才回建業,曹衝之死迷團重重,就連曹操都未查出真相,僅憑步兒一人之力,想必更加的困難,這般的日復一日,真不知要何時才能回到江東。

看步兒的神情異常堅定,自得知訊息之後,她的眼神便如同夢遊一般,她彷彿活在另一個曹衝仍然活著的世界之中,就算是用盡渾身的力量來呼喚她,她都恍若不聞,可是此時,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就像是從夢中清醒了一般。

“好吧!”魯淑從袖中抽出絹巾,細細替她拭去額上的汗,“可是你得小心些,曹操性情多變,衝弟去世之後,他待你還有多少的恩情,誰都不知道,步兒……。”

換了一套素色的衣裙,風幅低垂,曹植神情緊張,彷彿是去偷竊一般,“姑娘,母親雖未應承引你去見環夫人,但她說想見見你。”

卞夫人應該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她要見自己,定然不是因為想念,而是為曹丕釐清嫌疑,若果真這般輕易,這世間就不會存在由仇恨引起的殺戮,既然要見了她,才能見到環夫,那麼就隱藏起一切吧!包括仇恨在內!

熟悉的庭院,令步兒覺得恍惚,匆匆數年,這庭院裡的一切都未曾改變,除了站在長廊出口處的卞夫人,與記憶中相比,卞夫人蒼老得令人恐懼,數年光蔭不過彈指一揮間,她竟然老得彷彿變了一個人。

“進屋吧!”卞夫人快步走到步兒身前,伸手拉著她的手,“植兒,你守在門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屋裡有一股沉鬱的檀香味兒,卞夫人為步兒除下風帽,細細打量良久,面上綻出一絲淡笑,“步兒,我猜你便會回許昌來,前些時日植兒說有人要見我,我便猜到是你,坐吧,看你如此憔悴,這數月以來,深受煎熬吧!”

填充了羽毛的墊子,柔軟得彷彿一個陷阱,步兒在心裡不住提示自己不要受騙,伸手捧起紅漆的茶碗,卞夫人又捧出兩碟點心,滿面的慈愛,“自你離開許昌,這丞相府中便少了許多的歡樂,每次見到衝兒,他開口閉口總要提起你,他常常告訴我,你在江東做了些什麼,他說他想去江東,想去江東見你,就算在病中,他也不忘寫信給你。”

說話間,卞夫人眼眶泛紅,眼淚奪眶而出,“他去世之前,似乎已有預感,連寫了六封信,還交待下人,每封信發出的時日,想到那孩子,真真的令人心痛。”

六封信?計算時日,自己前前後後只收到四封,另外兩封既未發出,那又在何人手中?那兩封信的內容難道與衝弟的死有關,所以被人扣押了。

越想越覺得可疑,看卞夫人垂首拭汗,待她稍稍平靜,步兒淡然道:“夫人,我在江東之時,只收到四封信,夫人卻說共有六封,夫人可知衝弟將那些信託付給誰?”

卞夫人突然有些驚慌,過了許久她才鎮定下來,面上的神情仍然慌張不堪,“四封嗎?許是我記錯了,對,一定是我記錯了。”

若這番謊話由曹操來說,定然會說得天衣無縫,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