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遠至此,可有破袁之策可以教我?”

聽曹操說得謙恭,郭嘉心裡暗笑,靜心聽許攸回道:“當日我曾獻計給袁紹,讓他提兵攻襲許都,前後夾擊、首尾相攻,何愁丞相不敗?可是袁紹偏偏沒有采納我的計策。”

聽許攸這般說,郭嘉不由也倒吸一口涼氣,真是一條毒計,許攸這般言,用意有二,其一是是鐵了心來投靠丞相,否則絕不會直言倒出,其二便是昭示自己的才幹,眼見得曹操神色大變,許攸得意道:“丞相,在下有一疑問,還望丞相直言相告。”

“好一條毒計,”曹操撫掌而笑,“若袁紹採納子遠之計,我必敗無疑,子遠有何疑問,盡言便是。”

“丞相此刻還有多少的糧草?”

眼見得曹操的目光移過,郭嘉會意的躬身行禮,緩緩退到帳外,秋高氣爽,月光如洗,再過月餘,天氣便要轉涼,計算時日,在第一場雪落之前,就能回到許昌了吧!想得高興,郭嘉笑容可掬的走下木臺。

待郭嘉的身影消失,曹操這才低聲道:“還有一年之糧。”

“不,”許攸放下手中的酒杯,搖了搖頭,“丞相未說實話。”

“先生果然神機妙算,”曹操坐正身子,“還有半年。”

話音剛落,許攸已長身而起,拂袖走到帳門邊,“我誠心來投靠丞相,不承想連句實話都得不到,在下就此告辭……。”

“子遠,”曹操撫膝笑道:“子遠休怪,請回座,我軍中還有三月的糧草。”

站在帳邊,許攸放聲而笑,隨後走回適才所坐之處,捲袖坐下,“孟德啊!孟德!難怪世人皆道你是奸雄,果然不錯,你軍中果真還有三月之糧嗎?”

“軍不厭詐,”說著,曹操長身而起,走到許攸身邊,“實不相瞞,我軍中還有一月之糧。”

說完,曹操回座坐下,卻見許攸面上浮出一絲詭異的笑,也不回話,從袖中取出書信,“在下猜丞相連明日之糧都沒有了。”

說著,許攸將手中的書函奉給曹操,曹操定晴一看,果然是自己寫給荀彧要求調糧的信函,曹操面色微滯,隨即笑道:“子遠從何處得到此信?”

許攸微微一笑,並不回應,只是緩聲道:“丞相以孤軍與袁紹對敵,若沒有急勝之法,便是自尋死路,許攸既然來投靠丞相,當然得有一份大禮送上,若丞相採納我的計策,三日之內,定教袁紹百萬雄師不戰而退。”

看許攸得意洋洋的走進大帳,曹操送他的幾名侍女魚貫而入,張遼這才轉身,回到大帳,曹操已經貫甲,手中抱盔,想是要立刻出戰,他垂首看著攜手站在面前的曹沖和步兒,正輕聲囑咐他們什麼。

“丞相,”張遼拱手為禮,“想烏巢乃袁軍軍糧輜重囤積的重地,怎麼可能沒有重軍把守?屬下覺得那個謀士所言,丞相還得三思,若倉促出戰,中了旁人之計該如何是好?”

“衝兒,”曹操並不回應張遼,只是垂下首,“你說呢?”

“兒臣覺得無詐,”曹衝微微笑著,眼神卻有些散亂,想是困得緊了,“兒臣猜是郭先生的計謀吧!那許攸已經走投無路,才來投靠父相,這是天意相助,咱們軍中缺糧,難以久持,若不用許攸之計,便是坐而待困,更何況如果真是計謀,許攸不可能如此安然的留在營中。”

眼見得曹操面上的神情,張遼已經明白曹衝道出了曹操所想,果然,曹操大喜,連連稱好,示意侍女抱起兩個孩子走進內帳,自己也跟了進去,看他們在榻中躺好,這才放下心,“張遼,本相早就籌謀要劫袁軍的糧草大營,只不知糧草大營所在,今日劫糧之舉,勢在必行,你不用再勸了。”

“丞相若要出兵,也須得防範袁紹乘虛襲營,”張遼滿面凝重,“若屬下是袁紹,也會有此破釜沉舟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