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劍,他總是要拿著劍的。拿著,是安全,也是習慣。

“你為何,要滅世?”

清風如是自語,他停在田埂,看著池塘中一尾游魚。

他感覺不到游魚的快樂,也不知游魚是否能夠聽懂他的話。

“哧溜”一下,只見那魚兒彷彿被人驚擾,鑽入了湖底。

它果然,也是不懂清風的…

“我?”

清風神情顯得詭異,他茫然邁開腳步,低頭繼續朝前走去。

田埂往前是一條大河,無路可走…

那河,養活了不知多少生靈,滋潤著肥沃的土地。但它,也隨時都有可能,露出可怖的獠牙吞沒萬物。

清風不曾見到,因為他不曾抬頭。

那條攔住去路的大河,已經無路可繞。

又或者,那裡本就沒有長河,否則,釋天又是怎樣走來的呢?

他只是自顧自語,說著一些別人不明白的話。

不知道…是命運…”

清風低頭,那是沉默,還是失落。

他踩著波濤,逐著浪頭。

他的眼中無路,他的腳下亦無長河。

河水滔滔,拍打著兩邊的堤岸。

農人們在歡笑,那歡笑聲,連滾滾浪濤都無法遮掩。卻又恰好,遮住了清風的呢喃…

………。

“呵呵呵,是真的不知道嗎,又或者,只是不願意知道。”

是誰的懷疑,帶著淡淡的諷刺,莫名的同情,在空氣裡散開。

又是誰在張狂的大笑,好似瘋子,旁若無人?

願意面對的,未必就是欣然。

找到了如此去做的理由,不代表本心認同這種做法。

只是在註定的結局面前,本心的認同與否,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恰如某個少年說過的話——我讓開的,僅僅是一條道路…

許多企圖超越巔峰的凡人、仙人,總是追尋著那條冥冥可期的道路。

但倘若結果都已經註定,再去固執過程,還有什麼意義?

讓開,未必不是一種悲哀,自我憐憫。

我讓的開道路,卻改變不了結果…

“同情,我又為什麼要同情你?哈哈哈哈哈!誰又,有資格去同情我?”

“你想要獨善,抱著美人躲在局外,怡然自得。”

“我卻,偏不讓你如願。他也,不願意…”

又是誰有資格,代替他人去決定?

願不願意,究竟誰說了算。

………。

九次閃動,九枚銅環入手,先天靈寶九龍鎖,化成一串過於華麗的手鍊,環繞在右手手腕。

楚翔身影無比黯淡,幾乎隨時都可能消散。

他的身體中,某一個光點,構成身體的某個獨特空間,恆河一沙,似乎尤其明亮。那點明亮,隨著某種迴圈律動,最終,停留在了他,右側的眸子裡。

他在笑,看著已經崩潰,完全被庚金劍氣毀掉的小宇宙在笑。

失去了構成形體的八成本源力量,能夠勉強保持顯形,已經是一種極限。

倘若固執於凡人的體型、狀態,那麼他本就所剩無幾的戰力,必定還要被削弱。但那種連本體曾經都隨意遺棄掉的形態,他又為何要在意?為什麼成神的本體,構成的神體,外表依舊如人一般,而非劍形?

楚翔沒有深想,不曾糾結。

他知道自己贏了,所以只想笑,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面對著無窮無盡湧向自己的庚金劍氣在笑。

笑是一種武器,對凡人而言,卻不可能改變諸神之間的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