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還是沒有回來啊?這可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呢?涼拌啊!”

張時修夾起一塊拍黃瓜,放入口中,嚼了兩口,又抿了一口酒,很是享受的樣子。

宗哲氣得不行,伸手就要來打張時修的筷子,“我都急成這樣了,你這老東西,還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氣死我了。”

張時修筷子抖動一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便夾住了宗哲伸過來的筷子,又緩緩地壓下去,讓宗哲的筷子落在滷肉上。

“宗哲,你還是沉不住氣啊。”

“你也快八十歲的人了,雖然身子骨硬朗,可是這樣老是生氣,說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這裡好酒好肉,你怎麼就不知道好生享受一番呢?”

宗哲感覺筷子不聽自己使喚,又氣張時修這等雲淡風輕的樣子,便順勢夾起一塊肉放入嘴裡,嚼也不嚼,氣呼呼地吞了下去。

“你現在說風涼話了?”

“先前是誰說要力挽狂瀾,說要拯救大漢國運的?當初是誰捨去了十年壽命,強行去占卜窺天卦的?”

“又是誰和我一起闖宮的?”

“這大漢都要亡了,你這個監正還有心情在這裡吃著滷肉、花生米、拍黃瓜,喝著小酒。”

張時修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些淡淡的笑意,“我都已經三番四次地和皇上說了,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連星星都看不清了,更別提看國運,看氣運了。”

“可是朝廷不答應啊,他們皇室不肯讓我走啊。”

宗哲黑著臉說道,“怎麼能放你走呢?”

“當初你從龍虎山到長安,可是帶著龍虎山的三朵氣運金蓮過來的,你要是走了,這氣運金蓮也就養不活,這大漢國的國運又要少許多。”

張時修搖了搖頭,“我終歸是要老的,終究是要走的。”

“天正、何炯他們都已經成長起來了,可以接我的手了。”

“都說離不開,不能放我走。當初滿朝文武都說護衛京城安危離不開你宗哲,可是現在不讓你幹了,讓你賦閒了,臨安也沒有亂啊,皇宮也沒有出事啊。”

宗哲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現在沒有亂,那是因為北莽還沒有打過來。”

“要是北莽打過來了,你看亂不亂,會亂成一鍋粥!”

“那郭京是什麼東西?其他人不知道,監正你不知道嗎?”

“還說什麼真武大帝轉世,轉他孃的世,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偏偏這滿朝文武,皇親貴族,就這麼信他了。”

“好端端的一個龍虎山天師放在眼前,他們不信,寧可信一個空手變蛇的混混!”

“我恨不得將他的狗頭給打破。”

張時修夾起一粒花生米,左看右看,“宗哲啊,你知道為什麼他們寧可選擇一個混混當京城防禦使,而不繼續讓你當嗎?”

宗哲說道,“就因為那郭京會吹牛。”

“就因為我在朝廷之上頂撞了劉……頂撞了皇上!”

“可是,那長公主這麼北上,無異於送死,大漢無異於送死啊!”

張時修將花生米放入口中,清脆作響。

“不是因為你頂撞了皇上,也不是因為郭京會吹牛,而是你太耿直了!”

“大家都知道你有能力,你忠心耿耿,可是你礙著人家了,所以你必須退下來。”

宗哲眼睛一瞪,“我礙著誰了?”

張時修說道,“你礙著皇上了,他才登基不久,正是要立威的時候,可是你倚老賣老,在朝廷上讓他下不來臺,丟了顏面。”

“你礙著康王了,康王想要調一些人手進城,你將他們阻攔在城外,說藩王護衛不得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