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上京,都華山,天元宮。

皇帝耶律霸基坐在蛇形人面雕塑下面,拿著一罈酒,喝了一大口又放了下來,神色黯然。

大敗,前所未有的大敗。

出動六十萬兵馬,舉國之力,圍攻蜀中。

不僅請出聞太師親自領兵,還有幽王與荀懿領兵攻打大邑。

甚至連國中所有白衣祭司傾巢而出。

想要一舉踏平蜀中,滅了陸長生,殺了劉秀珠,葬了湘軍,將北莽所有的隱患都消除掉。

可是,北莽不僅沒有攻下蜀中,反而損兵折將二十萬,重傷了幽王耶律雄基。

最讓耶律霸基難受的是,紅衣大祭司沒有回來。

紅衣大祭司是與大漢原司天監監正張時修一場大戰之後失去蹤影的。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沒有人能確認他是不是隕落了。

他就像在人間消失一般,再也沒有了任何蹤跡。

失敗,並不可怕。

在耶律霸基的一生之中,失敗過很多次。

尤其是在面對當初不可一世的武王時,北莽被打得抬不起頭,只得節節退讓,俯首稱臣。

但是最終,他還是勝了,他戰勝了看似無敵的武王,他的麾下攻下了長安,攻下了臨安,將大部分的大漢疆域收於囊中。

在這麼多年的戰鬥中,他從來沒有灰心過,他堅信,總有一天他會站在最高處。

唯有這一次,紅衣大祭司的失去,讓耶律霸基的心沉到了谷底,讓他感受到了絕望。

紅衣大祭司是北莽的精神支柱,是偉大造物神與凡間通靈的唯一使者。

失去了紅衣大祭司,北莽便失去了偉大造物神的庇佑,便失去了源源不斷的力量。

“宇化田,你說,大祭司會在哪裡?”

一個身影站在耶律霸基身後,正在仰頭看著造物神手中的夜明珠。

聽到耶律霸基叫他,宇化田轉過身來,狹長的眼眸中深意漣漣,“陛下,無論大祭司在哪裡,他總是在看著陛下,看著北莽,希望陛下振作起來,照顧好身子,帶領北莽走向巔峰。”

耶律霸基苦笑一下,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還是你會說話啊,是啊,我也覺得大祭司不會死。他不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的,我們北莽離不開他,我也離不開他啊。”

宇化田說道,“陛下,大祭司這一次離開天元宮,去了蜀中,也是知曉自己時日無多,想要為陛下,為北莽做出更大的付出。”

“大祭司一出手,便折斷了大漢道門祖庭龍虎山的鎮山之寶驚雷木,這是將道門的傳承給折斷了;接著,大祭司又刺瞎陸長生的雙眼,壞了他的重瞳,便斷了他與霸王刀之間的聯絡,便是斷了大漢的國運。”

“哪怕幽王沒有攻下蜀中,可是大祭司的這次出手,比坑殺蜀中二十萬兵馬還要建功啊。”

耶律霸基長嘆一聲,“是啊,可越是這樣,我越想念大祭司。”

“我不敢相信,我們北莽沒有大祭司,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個該死的老道士張時修,他不是已經病入膏肓了,他如何還能千里迢迢趕到蜀中,他如何還能與大祭司一戰呢?”

宇化田輕聲說道,“或許,張時修和大祭司一樣,都在隱藏實力,都在迷惑對方,等待著給對方致命一擊。”

“荀懿帶回來的訊息,也證明了這一點,那張時修受傷嚴重,恐怕也時日無多了。”

耶律霸基搖了搖頭,“時日無多,時日無多,我已經聽了很多年了,每次打探回來的訊息都說張時修時日無多。哪怕我們安排在大漢京城裡的人都說張時修時日無多了,還說他強行啟用窺天卦,折損了十年的壽命,可是他還是活了一百多歲啊,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