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蘭垂下眼。依舊是話不投機啊。

“耳缽蘭!”她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欺負她嗎?

她抬頭,鼓起勇氣。“要是五爺肯,請讓我去找點別的事情做。”她才不會一直想打瞌睡。

自從她離家以來,做的都是勞力工作,只有日前被罰到藏珍塢去的那短短一天,重溫了以前工作的感覺。人,好難相處,那些文物骨董就不會了,它們能讓她無拘無束的揮灑,也還報它們最初的光華跟璀璨。

“伺候我不是工作?”他沒好氣的問。哪個丫鬟不撿簡單的工作做,偏生她就是跟人家不同。

“不一樣的。”提到這缽蘭不禁侃侃而談。“人除了勞力以外,精神上的工作可以讓心情愉快,當你做一件你很喜歡的工作,可以忘記其他的煩惱,藏珍塢裡還有很多需要修補的骨董品,你讓我到那裡工作,我會很感激你的!”

“我要你的感激何用?又不能拿來賺錢,”他馬上否決她的話。至於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我就知道行不通。”

他眯起眼睛。她拐彎罵他不通情理嗎?“你想去,好,我還煩惱請不到專家來處理那些物品。我們現在就走,讓我看看你的本事,你要知道,裡頭隨便一件東西都可能比你值錢。”她以為那些骨董隨便用漿糊抹一抹就了事嗎?

一個碩大的胖姑娘笑臉迎人的杵在門口,克盡著門神的任務。

“要是可以,找一個可以跟胖姑娘站一起的秦男俑,兩個人看家也有伴,你說好不好?”

“別跟我講這些無聊事。”真的門神聽到要吐血的。

桃腮粉臉的胖姑娘,讓缽蘭心情不自覺的感到愉悅,發自內心的笑容漫上她的臉頰,本來少有生氣的眼珠又亮又光,這樣的轉變很不一樣,使她整個人煥發出一股迷人的神采。

“我是說真的,南大街的掛貨鋪應該找得到。”

她知道掛貨鋪?滕不妄不動聲色,暗暗記下。

掛貨鋪不同於古玩鋪,收購物品的種類繁多,零星廣泛,貨物的價值或許比不上古玩鋪,好處就是大江南北的貨物集於一地。

一進門,缽蘭忙著四處把窗戶開啟,好讓新鮮的空氣流通。

滕不妄冷眼看她忙進忙出的,不發一語。

她怕髒,平日不喊她,就不見她動手打理,他看書,她就打瞌睡;來這裡,她竟如同魚回到河流,帶勁的樣子比跟他單獨一起的時候生動活潑太多,跟他這個殘廢的人在一起是樁苦差事他知道,宅子內的流言不用刻意打探,到處都能聽見,大家都以為他聾了,就什麼都聽不到,沒有人記得他還有一隻耳朵是健康的。

滕不妄心情起伏,屋子裡靜悄悄的。

缽蘭不管他,人賴在破舊的桌子旁調漿。

她專注的樣子讓他很享受,對,享受,這奇異的感覺並非頭一遭,跟她在一起,他的心總能夠感覺到難言的平靜,那是他很久以來不曾感受到的。

她很融入這樣的環境,到處都是散實的骨董,這些是他以前蒐羅來的,本想說有一天不管事了,就天天修補這些古文物過日子。然後,一場火毀了他鵬程萬里的前途,他不想見人,連帶的,也忘記這些東西。

調完漿,缽蘭跑出去端來一大盆水,把一幅從錦軸上撕下來的洛神圖泡下去。她細細的打著水,讓年老的絹紙重新得到潤澤。

“你很喜歡骨董。”

聽到聲音,缽蘭好一會才抬頭,訝異聲音的來源,呀!她居然把他給忘了。“啊……對,因為小時候媽媽不在我身邊,她去世得早,加上……我經常被關在倉庫裡面,為了排解寂寞,就把倉庫裡面的人偶當成說話的物件。”

被關在倉庫裡?她的惡夢總是跟倉庫脫不了關係。“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