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義轉頭看她,喉嚨裡一股澀然,“娘。”這樣混亂的場面,他幫不上什麼一點忙。

大夫很快來了,施針止血,開了藥方趕緊差人熬藥,此時天已經黑了,府中燈火點起,罄竹院這邊尤為明亮。

直到兩碗藥灌下去,大夫拔了施在許氏身上的針,許氏那面如白紙的臉色才稍微有了些血色。

許老夫人一直守在門口,等到大夫出來說保住性命時,等了這麼久的她身子一軟,虧的柳尚義扶的快,險些跌坐在地上。

大夫似乎是還有話,踟躕片刻,他還是開了口,“夫人身子大受虧損,怕是將來難再有孕。”

被柳尚義扶著的許老夫人當即背過身,啊了一聲,昏倒在了柳尚義懷裡。。。

回到沉香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柳老夫人回屋休息,過了一會兒,門口那兒冬雪開門,柳青蕪走了進來。

看樣子是已經睡下又起來的,穿著睡衣披著外套到她床邊,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祖母,柳老夫人好笑的看著她,“怎麼又起來了。”

柳青蕪嘟囔了一聲,孩子脾氣的上了她的床,半個意識還沉浸在睡眠中的,自顧著把外套脫掉,掀開被子自己鑽進去,窩到了柳老夫人懷裡,又低低的喊了一聲祖母。

“沒事了。”柳老夫人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你爹得了一個女兒,你有妹妹了。”柳老夫人的語氣很淡,鑽在她懷裡的柳青蕪抬了抬眼簾,很快又垂了下去,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真的睡著了。

一旁的馮媽媽要把柳青蕪抱回去,柳老夫人擺手,“加個被子,就讓她睡在這兒吧。”

冬雪抱來了被子,輕輕把柳青蕪抱到了裡側,柳老夫人給她掖了被角,睡夢中的柳青蕪時而蹙眉,小手揪著被子,哼哼著,柳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髮,拍著被子低聲哄著,馮媽媽拉下帷帳吹熄了外面的燈,屋子裡陷入了黑暗。。。

許氏這一昏迷,從鬼門關拉回了性命,整整四天,洗三的時候都還沒醒過來。

第五天的早上,許氏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方媽媽把孩子抱進

來給她看時,許氏望著偏瘦弱的女兒,久久無話。

半響,許氏擺了擺手,轉頭重新閉上了眼,再度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她的精神好了一些,這才開始詢問起昏迷之後的一些事,洗三當日來的客人並不多,一來她昏迷不醒,而來柳尚義處在受訓的時刻。

許氏看了一眼躺在右側剛剛餵過了奶睡的安靜的女兒,從懷她開始,似乎一直都有著不順心的事,姨娘有身孕,三哥降職,丈夫的仕途受影響。

方媽媽在一旁猶豫著神色,許氏轉頭看她,“還有什麼事。”

“就在昨天,漯城那兒的公文下來了,老爺今年任期滿,明年開春外任。”五天內發生的事兒真不少,方媽媽說完,許氏沉默了片刻,“去哪裡。”

“鶴州知州,就是三舅老爺去的鶴州,是出任鶴州知州。”

也不知是許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確有其事,五天前許老夫人過來,說起兒子被降職這件事,提到了慕家,那也是暗著打聽來的,不知真假,漯城那兒,真正發這降職公文的和慕家並無關係,所以最多的不過是懷疑罷了,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來。

許家三老爺被降職的地方並不好,當一個小知縣已經是莫大的處罰了,結果還是鶴州榮縣,那地方在儀都以北,不到北嶺,榜山建立在山谷中。

聽起來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不似北嶺的少雨,這地方因為地勢關係,又有北嶺擋風,常年雨水頗多,也經常鬧水澇,並不是什麼富饒之地,去那兒的官員不容易做出好功績來,所以即便是任期滿了,再調任也升不上去,運氣差沒背景的,在那兒一呆就是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