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逸群見紅娘子一臉釋然,知道她想通了,便笑問道:“賊人到底有多少人馬?”

“能戰者不過五百人。這五百人中,還要分插各地當眼線,還要在外圍設伏以防鄭家人走脫,算下來攻打園子的人手大約在兩百上下。”紅娘子道。

鄭元勳聽了心中一緊,鄭家哪裡去找那麼多的僕從來對抗這麼多人?

“你們能出多少人呢?”錢逸群問道。

“一百,”紅娘子補了一句,“jīng銳。”

“這麼多人,你們到底是怎麼穿州過府不被朝廷兵馬圍剿的?”錢逸群自己帶著三個女孩子走在路上都要被盤查,他們竟然可以如此呼嘯而過。

“因為……”紅娘子笑道,“小雞不放水,各有各的道。道長就別多問啦。”

這俚語倒是有趣。錢逸群心中一樂,笑道:“那便有勞了。”

鑑於彼此之間過去多次的合作關係,具體的合作方式也用不著討論。因為討論越多,互相下yīn招的機會也就越多。所謂爾虞我詐,在錢逸群與李巖二人身上真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索xìng各自為戰,想怎麼做怎麼做,被坑被賣只能怪自己沒本事。

錢逸群不覺得自己會是被坑的人,因為無論李巖玩什麼花樣,自己的處境最差就是遭到山賊和水盜的合力攻打而已。

在武力上,鄭家的確是弱得不堪一擊,但是錢逸群卻頗有信心。

因為他知道人xìng,並且對於人xìng準備了一件利器。

影園是建在長嶼上,四面環水,沿水築牆。盜匪不可能從水深處登陸作戰,唯有從正門層層攻打進來。若是他們連正門都攻克不得,裡面自然更是安全可靠。錢逸群於防禦工事沒有研究,本想建議鄭元勳去買些火炮,卻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朝廷管制的,不敢亂出主意。

鄭元勳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參加過壬辰徵倭的老軍士,在正門上搭建了一些臨時木架,權當木樓,又找來投石機,囤積滾木、落石,看起來也的確像那麼回事。

無論是官府還是徽商業協會館,都明確表示會派出人手,協助鄭家剿賊。

所有人都以為,只要擋得住一時三刻,揚州城裡的援軍就會來了。

當夜幕緩緩降臨,揚州城裡傳來閉門的鼓聲,鄭家派出去的斥候遠遠傳來jǐng訊,有一大股土匪正在逼近。

那些山賊土匪肆無忌憚,明火執仗在官道上行進。

鄭元勳守在正門,一面派人去城裡報jǐng,一面給眾人打氣。這回為了守備山賊,鄭氏給予門下僕從的待遇可謂極高,非但真金白銀送出去,還許諾打退山賊之後種種好處,若是有人得了山賊首級,賞格更是高達五十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鄭家老爺少爺不遺餘力,下面的僕從自然也奮不顧身,誠心要在這些山賊身上博取一場富貴。

錢逸群只派了錢衛在正門協守,同時保護鄭元勳。他自己帶著三個女孩去了淡煙疏雨院,保護鄭元勳的家眷。他在淡煙疏雨的正院門口支起一張桌子,放了茶具,四周燈火通明,一個人自己煮茶,十分淡定。

鄭翰學已經解除了軟禁,跟母親姐妹聚在祖母的樓裡,陪著鄭老夫人。

“老夫人,厚道長正在院子裡煮茶呢,手裡連劍也不曾看見。”有婢女奉命出去打探訊息,其實也就是走到院門口遙遙一望而已。

“道長真是藝高人膽大。”鄭老夫人讚賞一聲,“頗有泰山崩於前而sè不便之神勇!”

鄭翰學本覺得錢逸群那種“十人敵”,完全不如自己點鐵成金的“天下敵”。此刻被眾姐妹的擔憂害怕渲染,自己跟著畏懼起來。他到底只是個二十出頭的稚嫩少年,不曾經過磨礪,心xìng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