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公孫辛夷秀眉微蹙了一下。

“不可以?”

其實對公孫辛夷而言,給不給那些將士單獨送出一份撫卹不重要。

畢竟鎮遼軍成立多年,一應陣亡將士的善後,早有定例。

甚至比大雍大多數軍隊,都要來得豐厚。

她只是單純的想找個理由陪在韓紹身邊罷了。

而眼看公孫辛夷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韓紹苦笑了一下。

“只是不想壞了伱的心情。”

生死離別的悲痛,向來最能牽動人心。

韓紹一個大男人聽了三天,情緒都生出幾分波動。

更別提公孫辛夷這樣要天生感性一些的女子了。

但如果說單單只是這樣,也就算了。

或許正應了那句老話,‘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面對這麼一筆送上門來的不菲財貨。

某些人性的惡,才真正讓人直犯惡心。

心中發寒。

見韓紹眼中流露出的關心之色,公孫辛夷心中一暖。

嘴角近乎本能地勾起。

只是很快便鎮定下來,冷著臉哼了一聲道。

“只要你不壞我心情,就沒人能壞我心情。”

……

關於公孫辛夷的嘴硬,韓紹算是早有領教了。

連續幾家走下來。

韓紹看著公孫辛夷臉色陰沉的樣子,勸慰道。

“要不……你先回去?”

不肯在韓紹面前丟了面子的公孫辛夷,平復了下情緒。

“不用。”

只是片刻之後,便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模樣,恨聲道。

“那些人怎麼能這般無恥?”

剛剛去的那戶將士家中,如今算是斷了根。

只有一個寡母在堂。

看著老婦人絕望的哭喊聲,公孫辛夷本就心情沉鬱。

可很快這份沉鬱,便被憤怒所取代。

那些聞風而來,蜂擁著闖進屋中的所謂家族長輩,竟然當著他們的面前,就要瓜分那筆撫卹!

看著他們一個個爭得面紅耳赤,甚至不惜拳腳相向的醜惡嘴臉。

公孫辛夷強行按捺了一陣,才忍住了心中洶湧而起的冰冷殺意。

對此,韓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無奈苦笑。

‘吃絕戶’嘛!

這種事就算是另一方物資充裕的世界,也經常有所耳聞。

說到底,也只是人性貪婪的本性在作祟罷了。

不過好在事情他已經解決了。

那就是從那將士族中挑選了一個忠厚老實的半大少年,過繼到了那將士的名下。

一來可以替那將士延續香火。

二來等那半大小子長大一點,也可以替那將士侍奉寡母,以全孝道。

至於其他的。

經過他剛剛一番恐嚇,回頭再派人來檢視幾次。

想來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畢竟與貪婪相比,死亡或許更值得那些人敬畏。

好是安慰了公孫辛夷一陣,見她起了倔強的性子。

韓紹也就沒再堅持。

隨後便帶著他們繼續向著下一家策馬而去。

在尋來當地里長後,韓紹再次翻看了下中行固當初造的名冊。

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眼前的村子不算大,充其量也就小几十戶人家。

可就是這麼個不大的村子,單單韓紹的名冊上就陣歿了七人。

似乎覺察到韓紹的神色變化,公孫辛夷今天難得柔聲問了一句。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