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況根本無從解釋也無法理解。如此的“怪力亂神”若被有心人聽去,明家上下會因此遭遇到什麼,他連想都不敢想。

而夢境的後半部分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卻一直想不明白。

或者,他下意識地不敢去想明白。

每當記錄被驗證的那天晚上,他都會重複相同的噩夢,次數一多,連自己都分不清楚,那些到底算預示,還是太過擔心家人而導致的夜有所夢。

※ ※ ※ ※ ※ ※ ※ ※ ※ ※ ※ ※

1943年9月8日,義大利無條件投降。

再一次的噩夢,有了確切的日期。

明樓再次開啟那張紙,緩慢地在末尾落筆:

明臺,1946年10月12日。

大姐,1947年元月5日。

阿誠,1969年6月22日。

愣怔地看著新舊不同的墨跡,他的臉上首次出現無措的痛苦。輕劃開打火機,隨著手中紙張的灰飛煙滅,心神已不知迷失在何方。

無法再欺騙自己,說這只是個夢。

自己的下場如何,其實心裡有數,當初選擇這樣一條路的時候,他已經考慮過結局。自問無愧於天地良心,又何須在意其他?信仰得以實現已是滿足,不怨亦無悔。

可是大姐呢,她何其無辜!辛苦了一輩子,艱難了一輩子,為了三兄弟犧牲了一切操碎了心,最後卻不得善終,甚至被他連累到如此悽慘的地步!

而明臺和阿誠,雖說他們都有隨時犧牲的覺悟,可是,以那樣的方式死在自己出生入死救下的同胞手中,這是何其的不公與慘絕人寰!

而他,真的能像夢中旁觀的自己一樣冷眼以對?!

這晚,明樓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夜。

從這天起,隨著時間的流逝,明樓的噩夢開始頻繁。

從每月一次,到每週一次,後來竟然每晚都會出現。

彷彿影片在不斷的重播,永遠都從同一個地方開始,再在同一個地方結束,週而復始,不曾停歇。

像是預警,又像是催促。

明樓苦笑。預警也好,催促也罷,他,又能怎麼樣呢?!

※ ※ ※ ※ ※ ※ ※ ※ ※ ※ ※ ※

1944年8月19日,巴黎市民起義

明樓已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了。

他收到兩份電報,一份來自軍統,一份來自黨組織。幾乎同時到達的兩封電報,內容幾乎完全相同:“做好‘清掃’準備”。

這兩份電報,徹底粉碎了他心中猶抱持著的最後一分僥倖。

其實一直都不敢真正的去面對,總是抱持著希冀:也許雙方都能顧念他們的付出和犧牲,能給家人留一條活路,那麼他就可以什麼都不用在乎;或者,他想辦法佈局讓他們遠離紛爭?可是,世界各地都戰火連綿,他又該去哪裡尋找一片淨土?

而今,命令的正式下達,讓他清楚的知道,事態正一步一步朝著那個必然的結局走去,已經不是他所能掌控和扭轉的了。

那麼,他到底該怎麼辦?

“大哥……”

阿誠一進門,就看到明樓緊閉雙眼靠在沙發上,滿臉的灰暗頹喪。

心裡莫名的慌亂。

他的大哥,從來都是運籌帷幄殺伐決斷,給人以信心和勇氣的;而他面對困境永遠雲淡風輕的態度,又不知給了自己多少的安定和力量。

可是此刻,他的剛毅果決都被消沉取代,身上滿是絕望氣息,彷彿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為什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

阿誠毫無頭緒。

他一向最懂明樓,眼神交匯中即可明白對方的心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