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時茶香四溢,洛小丁待壺嘴處泡沫散盡,這才提了茶壺往早已燙好的品茗杯中斟茶,揚頭笑道:“師父,茶好了,你品品看。”李玄磯端起來淺啜一口,隔了半晌才點頭:“嗯,果然跟先前那杯茶大不相同,湯色鮮亮,清香爽口,回味甘甜,當是上好的碧螺春。”

雖是贊茶,洛小丁聽著卻像是在贊她,心頭歡喜,由不住莞爾。李玄磯望著她的笑容,微微有些失神,只是一瞬,他的目光便轉開了去,低頭又啜了兩口茶,神色間頗見倦意,歪身躺下去,好一陣不見響動,竟是睡著了。

洛小丁想,師父這些日子一定是累壞了,所以連這提神的香茗都解不了乏。她將茶具悄悄撤下去,又拿了搭在椅子上的披風蓋在他身上,一時間忙完,竟再無事可做,閒極無聊,便坐在書案前慢慢地翻看案上的書。閣內靜極,隱隱聽得李玄磯輕微的呼吸聲,也不知隔了多久,忽聽李玄磯叫她:“小丁——”

空寂的房中驀然響起這麼一聲,倒把洛小丁嚇了一跳,轉頭看時,卻見李玄磯已經坐了起來,像是大夢初醒,微有些茫然地往前直看。她磨磨蹭蹭走過去,問道:“師父,什麼事?”

李玄磯緩緩轉過頭來,眸光深長凝注於她臉上,洛小丁目光與他相碰,心口蓬地一悸,只覺他眸中如有暗流洶湧,似痛楚似擔憂更似幽恨,她不覺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說什麼,腦中發空,一時竟全不知說些什麼。

良久,李玄磯都沒有說話,洛小丁低下頭不敢看他,只聽得悉悉嗦嗦一陣響,而後腳步聲漸漸去遠,她抬頭看時,李玄磯已經開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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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賀禮】………

尚悲雲的婚期尚未來臨,又一場大雪突如其來,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足有兩尺來厚。雪停之後,天又冷了一層,屋裡只燒一個火盆已無法禦寒,好在取松院鋪設有地熱,平常時候用不著,這時候卻應了急,當下命人架火燒起來,整個房中如春日般溫暖和煦。

洛小丁在房中待著,只覺熱烘烘地悶人,於是便走到外面廊下透氣,正是清晨時分,空氣冷冽而清新,院子裡正有幾個僕人在清掃積雪,一邊拿鍬剷雪一邊抱怨天冷,洛小丁走路極輕,眾人竟沒察覺她在廊下,依舊絮絮叨叨地說著。

其中一個家僕搓著手呵氣道:“他孃的……這天真是太冷了,只怕要凍死老狗。”他年紀在幾個家僕中最大,其他幾人聞言,立刻便哈哈大笑,紛紛指著他道:“便凍死你這老狗就好。”

洛小丁在旁聽得有趣,也不覺跟著微笑。那家僕也不生氣,又道:“聽說小寒山那邊的山路都被雪封了,昨天有人要上去送飯,都沒能上得去。”

另外一人介面道:“這時候小寒山還有人哪?那可不是要凍死了……”

洛小丁心頭沉了一沉,便聽先前那家僕道:“你們不知道呀,茹惠院嶽主事的小弟子前陣子被罰去面壁,如今還……”話說到這裡,忽然一轉眼看見站於廊下的洛小丁,這話便嚥了回去,再不敢說話。

其餘人都是極機靈的,見他忽然閉嘴,馬上覺出不對,順著他的眼光一看,也都瞧見了洛小丁,當下院子裡再無人聲。

洛小丁笑了笑,回身叫鷓鴣將櫃子裡僅剩的兩百緡錢都拿了出來,打賞給那幾個家僕,笑道:“天冷,大家夥兒看身上還缺什麼,拿這些錢去添置兩件,可別凍著了。”幾個家僕誠惶誠恐地接了,都向她道謝。洛小丁便問先前那家僕:“嶽主事的小弟子是不是叫薛稚燕?”

那家僕連連點頭:“是,是……”

洛小丁微蹙起眉:“她……如今果真還在山上?”問完才覺自己問的是廢話,薛稚燕被罰面壁半月,這才不過七八天而已,不在山上又在何處?

那家僕吶吶地道:“小的也是聽旁人說……並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