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

眼望老肖走遠,洛小丁越發覺得惶惶不安,等走到東廳門前時,裡面的宴席已罷,余天正引了師父李玄磯同二師兄闕金寒出來,他慌忙跪了下去,叩首行禮:“徒兒見過師父!”李玄磯正與余天言笑侃侃,忽然聽到這麼一聲,眸中光芒一閃,立刻便面沉似水,再看不到一絲笑意。

雪還在下,院子裡白皚皚的一片。門簷下的兩盞琉璃燈的光在門廊前拉出兩道長長的光影,洛小丁就跪在那兩道光影下的雪地裡,他的頭微垂著,只看得到秀挺的鼻樑和眼下兩道睫翅投落的暗影。

李玄磯不禁想起六年前的那個黃昏,想起那個在屍橫遍野中向他跪拜哀求的孩子,心頭一霎那間變得柔軟,輕聲道:“起來罷!”

洛小丁起來的瞬間,看到闕金寒正站在師父背後饒有意味地看著自己,兩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闕金寒嘴角浮起一絲輕慢的笑意,一年過去,他又長高了不少,寬肩窄腰長腿,身姿穩健挺拔,似乎比以往要沉穩了些,但眼中那目空一切的張狂卻一如往昔。

余天在旁笑道:“三公子回來了?我這裡正跟城主說起你呢!”余天是晉陽雲宅分舵的舵主,人雖狡詐圓滑,卻並沒有什麼真本事,在晉陽雲宅十餘年,只承浮雲城的威名保得平安而已。自洛小丁來此,雲宅漸漸有了起色,余天心服,宅中事宜便多半交由洛小丁處置,他自己只掛了舵主的虛名而已。

“唔,說我什麼?”洛小丁衝余天微微一笑,轉眼去看李玄磯。師父似乎清減了,容色略有些憔悴,饒是如此,卻仍英氣逼人,年過而立的人,看來竟同二十五六的青年一般,雪白的衣衫襯著天青色的厚絨斗篷,愈發顯得筆挺修長,如青松傲立雪中。

李玄磯眉目間淡而無波,緩緩道:“說你這一年辛苦了……”

洛小丁低頭無語,耳邊只聽得李玄磯溫和的聲音:“雲宅因為有你,才得以在江湖上聲名鵲起。”

“謝師父誇獎,這都是弟子該做的!”洛小丁恭恭敬敬地答。

李玄磯又道:“九王爺的壽辰還熱鬧麼?”

洛小丁想起壽筵上不愉快的經歷,心頭微有一絲不暢,口裡卻道:“很熱鬧,師父送的壽屏九王爺收到了,王爺很是喜歡,一再囑咐我向師父道謝。”

李玄磯微微頷首,道:“王爺喜歡就好,浮雲城日後的前程多要仰仗風霆王府,與九王爺的交誼需你多去打點。”

洛小丁聽著前面的話尚還歡喜,待聽到最後那句,心中竟是冰涼一片,強笑道:“謹遵師父教誨!”

李玄磯抬頭看看天,天上漆黑一片,雪花隨風揚揚飄下,一片接著一片,怎麼也落不完。他道:“天色已晚,各自回房歇息,有話明日再說。”

洛小丁趕上前一步,欲要伸手去扶師父,手伸了一伸,卻又縮了回去,道:“弟子送師父過去。”

李玄磯的目光在那張清俊的面龐上一掠而過,眼底間有冷銳的鋒芒:“不用了,余天會送我過去!你勞苦功高,先回房歇著罷!”負手自洛小丁面前徑直走過,再不看他一眼。

洛小丁冷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望地上的積雪發呆。

余天如何察覺不出這師徒間的怪異?面上便有了幾分尷尬之色,曬然笑道:“三公子,我去送城主?”

洛小丁茫然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對余天道:“後廚裡熬著銀耳湯,若熬好了,餘舵主記得叫人給師父送去。”

余天答應一聲,對後面的闕金寒道:“二公子請!”

闕金寒緩步走到洛小丁面前,忽然頓住腳步道:“你先去,我要跟師弟說兩句話。”余天會意,轉身自行去了。眼望余天走遠,闕金寒唇角那抹含著惡意與譏誚的笑意漸漸加深,慢條斯理道:“三師弟別來無恙?”

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