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放下。卻又被洛小丁攔住。

她望住秋月,神情間微有一絲遲疑。道:“我……我想洗澡。”

秋月料不到這時候她竟要洗澡,但眼看窗紙上透進一抹白來,心知再睡不了多久,外面廊道里隱約有帖帖撻撻的腳步聲,廚房那邊還有門響聲。想來是那兩個婆子起來了。

她忙答應一聲,穿好衣服裹了件厚斗篷跑出去吩咐人燒水,等水燒好,天已有些麻麻亮了。秋月指揮兩個婆子將大木桶抬進來,往裡面倒滿熱水,這才去喚洛小丁。

洛小丁仍坐在床上發呆,聽到她說水好了,方撩開被子下床,胡亂踩了秋月拿過來的軟鞋。站起身往浴桶邊走去,腳下的步子不大穩,有些虛飄。待走到桶邊卻又發起了呆。

秋月見她如此,忙過來幫她脫衣服。她這才醒過神來。推開秋月地手道:“我自己來,你去外面看著火。順便再倒一會。”秋月只得作罷,將她的換洗衣物找了出來,放在一邊,無可奈何地走了出去。這位藺姑娘諸處都好,唯一就是不大愛與人說話,最不喜人近身伺候,但凡穿脫衣服,洗浴淨身,必要背了人才成,倒真有些乖僻。

她在外面將火盆裡的火弄旺,耳聽得裡面水聲嘩嘩,再沒甚睡意,只坐著耐心等洛小丁洗完。過了許久,裡面水聲才停,她在外面問了一句,知洛小丁已經穿好衣服,這才進去。洛小丁已穿好中衣走到一邊去了,秋月走到桶邊一看,卻見她穿過地褻衣褻褲都已被洗乾淨了丟在桶邊,先前穿過的那件湖藍色袍子還幹著,半搭在旁邊地椅子上。

秋月將那袍子撿過來抱在懷裡,一低頭竟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皺了皺眉,忍不住低頭嗅了一嗅,這一下酒味更加明顯,雖是奇怪,卻也並沒有多想,大大咧咧抱了衣物出去叫人進來收拾屋子。

等一切收拾妥當,她這才進屋去看洛小丁,想問問她還有什麼交待的沒有。走進去時,洛小丁正坐在鏡子前面拿了木梳梳頭,也不知是不是冷,竟見她握住木梳的手指微微地發抖,梳了兩下,那梳子便從手裡掉了下去,她也不知道去撿,眼望著鏡子愣愣出神。

秋月嘆了一聲,總覺藺姑娘今日大反常態,卻又不好問她,走過去將梳子撿了起來,在她背後站定,道:“姑娘,我幫你梳頭好麼?”

洛小丁也不反對,只點了點頭。秋月持了梳子替她梳頭,只覺她一頭長髮黑亮濃密,握在手裡竟如絲綢一般柔滑,不由得便對著鏡子裡細細打量起她。往日裡姑娘一直穿著男裝,頭髮從來都是乾淨利落地高高束起,也不戴什麼發冠,最多拿髮帶綁上一綁,人雖是俊俏,卻不覺有多麼驚豔,這時散著,一頭烏髮便如流水般傾瀉下來,那臉便愈發得白,竟如羊脂玉一般無二,眉如遠山,不描而翠,瓊鼻瑤口,端的標緻無比,而那一雙眼眸卻如幽澗之水,深黑如墨,鬱郁沉沉,只是望不到底,流轉之間卻又有奪人心魄地光豔。秋月見過的美貌女子也算不少,這雲陽王府本就美女如雲,連她自己也是美人一個,卻還是看得呆了,手在她頭髮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只覺心裡美滋滋地,竟好像這美人是她自己一般,輕聲笑道:“姑娘,咱們今日穿女裝吧,我來幫你好好梳個髻子,保管叫這一府的人都看呆了去。”

洛小丁眉尖微蹙,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來,只瞧著鏡子,微微地點了點頭。

秋月見她答應,喜不自禁,忙去衣櫥裡選了一套衣服出來,卻是一件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襖,下配藕荷色撒花百褶裙,歡天喜地般地替洛小丁一一穿戴整齊,這才將她推回鏡前坐下,又給她梳頭。

這一番忙活,天已經大亮了,洛小丁懨懨地提不起神來,只由著她折騰,等把頭髮梳好,這才往鏡子裡看了一眼,眼望頭髮上那些珠翠,到底看不慣,猶豫了一陣,竟伸手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