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下雨,就聽到雨點打在棚子上。噼噼啪啪的。有時候起了風。吹得塑膠亂飛,打得棚子啪嗒直響。

德誌喜歡聽雨打涼棚的聲音,聽著這雨聲。可以幫助入眠。

吃了飯,尹懋出去,和梁馬江說閒話,德志洗碗。梁馬江沒事做,沒有山林土地,只是以打麻將為生,受他影響,他的老婆也打麻將。

女兒、兒子上學的錢,可能是打麻將打來的,或者是男女雙方的家人提供的幫助,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是農場的工人,有工資收入,就不用擔心沒錢花。這些事,誰都不清楚。

德志洗了碗,參與他們的談論。梁馬江談來談去,就是希望德志他們多多照顧一下他們家,德志笑了笑,尹懋說:“你說我們怎樣照顧你?水池不用做,就是一點水管,了不起多給你一點水管,可是到戶的水管,也細得很,就像沒長好的甘蔗。你要那甘蔗幹什麼?”

“也是,不過,我家的確困難啊,沒有什麼收入。”梁馬江說。

“你在開玩笑吧?沒有收入?沒有收入怎麼會天天打麻將呢?還是有錢,沒錢,就沒有人來纏著你打麻將了。”尹懋說。

“你說的是!打麻將來錢來得小,沒有什麼,你說要打麻將,也不要什麼本錢,鄉里鄉親的,隨便找人借,還是借得來,另外,還能有不少的樂趣,打麻將有了錢,當然好,但是得到的錢很少。”梁馬江說。

“我清楚,你說的這種情況全國到處都是一樣的。麻將是國粹,人人都喜歡,特別是有些上了年紀的人,無所事事,就會喜歡上他,不過,那是過去,現在的年輕人也喜歡,打麻將成了人生活中的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德志說。

德志說話,總想要多說,可是,他不清楚為啥那麼多人不喜歡聽,也許是中氣不足,也許是底氣發虛,總覺得沒有誰會想聽他說,因此,越發發虛,後來,德志清楚了一點,就是沒必要那麼著急地表達自己,其實,有很多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聽別人的故事。

有人走進來,喊:“梁馬江,梁馬江。”

梁馬江連忙去看,說:“哎呀,是老邵啊!今天咋這麼有空啊。”

德志一看,那人穿的是解放鞋,褲腿一條腿卷得高、另一條腿放得低,鬍鬚沒有剃乾淨,就像沒有收割完全的麥茬,看起來非常硬。眼睛挺亮,可惜牙齒較黑,一看,手裡拿著煙,嫋嫋地冒著藍色的煙霧。

他說:“借你家的鐵鍬用一下,門前的溝下完雨後,堵塞得厲害,找鐵鍬,找來找去,就是找不著,奇怪了,附近幾家都沒有,只有來麻煩你了。”

“你算找對了,我家有。他們家也有,不過,可能都在用,我家有,是沒有人用,也沒有地方可用。”梁馬江說著,他進到雜物間,找出一把嶄新的鐵鍬,遞給來者,說:“這是我才回到村裡來的時候,本來想大幹一場,誰知道現在的土地這麼金貴,竟然沒有機會用,到現在還沒有人願意給我一點土地。”

“都是簽了合同的,大概有三十年不變的說法,你回來晚了,再說,人在這裡,戶口不在這裡,沒有資格分到土地。”他說。

梁馬江說:“政策是這樣規定的,但是,我生長在這個地方,就是戶口還在農場,不知道村幹能不能通融通融。”

“這個要去問來書記,你不是和他關係很好嗎?”他問。

“這個你就不清楚了,來書記的兒女都在縣政府,我的妹夫、妹妹也在,他們都是一夥的,官官相護,多少都相互照應照應,如果我找村支書要分得土地,其他非本村戶口的人,只要住在這裡,都會找村支書要求分地,要為來書記考慮的話,還是不要分地,分來分去,還不是想要一些好處?”梁馬江說。

“你說的是,我走了,正忙呢。多謝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