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這不過是一層掩飾,沒想到竟然是真實。”看著白五有些驚奇的表情,鄭老闆一邊搖頭一邊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真可惜他對‘篡位’沒有興趣,如果展老爺仍然按照嫡庶來選擇繼承者的話,不出十年,我保證再也沒有‘展城南’,只有‘鄭一城’。”這口氣不是野心,而是自信。

“我以為你更喜歡展雲飛一點。”白五直言,因為據說當展雲飛還是蘇慕白的時候,鄭老闆在待月樓對這個年輕人十分親切,哪怕蘇慕白變成了展雲飛,對於鄭老闆也是有著一份尊敬,而不是和他父親一樣把對方和對方的家族視作“仇敵”。

“我喜歡那個構不成威脅的、聰敏的、有才華的年輕人,但我更欣賞一個極有可能旗鼓相當的潛在對手。”鄭老闆敲敲桌子,自然有下人過來將檯面清理乾淨,換上飄著熱氣的香茶,“白先生,要知道皖商想要在這亂世生存下去,甚至能壓過名頭響噹噹的徽商,不僅僅靠一兩個人就可以做到的。在別人看來,我野心勃勃,實際上我不過是想在亂世裡活得安穩一些,最好能夠讓後人在桐城縣誌上注意到我的名字。”

白五不無嘲諷道:“真是個渺小而容易滿足的理想。”

“呵呵,像白先生這樣可以任心而為的人畢竟是少數,我們很多人的身後,都要站著家族,一旦將個人與家族聯絡在了一起,那麼便要不快活許多,不自由更多。”

“你是在說雲翔嗎?”

“也許吧。”鄭老闆丟下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表示失陪,白五捧著涼掉的茶水,默默地自問:如果能夠被選擇的話,家族與自己,雲翔會更偏向哪邊呢?

而云翔此刻卻只能無語地看著雲飛在他面前踱來踱去,抓頭髮摔茶盞。

“為什麼會橫插這檔子事!”他幾乎是用譴責的目光看向弟弟,雖然明白這其實與雲翔無關,“我本來打算和雨鳳成親後,讓阿超脫離展家,然後回廣州慢慢接手我留在那裡的生意,最後成為與我平起平坐的合夥人——廣州那邊的事一直都是他和我一起處理,用不了幾年他就可以回來娶雨鵑而不用受到爹的阻撓了,怎麼鄭老闆偏偏現在想起來,想起來讓我和他們家的大少爺當連襟?”

雲翔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焦慮煩躁,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說,如果爹知道了,他會不會同意?”

“這和爹有什麼關係,那是雨鵑答應不答應的問題!”雲飛突然轉憂為喜,“對了,雨鵑一定不會答應的,她和阿超差不多都算是定下的了,我真是白操心了!”

“但如果爹和大媽一起去勸說的話,雨鵑姑娘也許會改變主意……”

“爹為什麼要答應?”雲飛茫然地看著弟弟,“他一開始甚至不肯接納雨鳳,就因為待月樓是鄭老闆開的!”

“但鄭老闆的大公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表面上的和平友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利大於弊。”

“尤其雨鵑還是個孤女,一個姐姐被咱們展家捏在手裡的無依無靠的女孩子,對不對?”雲飛惡狠狠踢了一腳凳子,“雨鵑是個有血有肉,有自己感情喜惡的女孩子,我絕對不會放任這種事發生的!”

撂下一句狠話,雲飛急急忙忙衝了出去找阿超商量對策,雲翔沉下臉,直覺雲飛這次又會把事情攪得一團亂,但他決定袖手旁觀。

普度眾生從來不是他的人生準則,因為眾生裡面,已經沒有了曾經重要的人……現在的他,只要稍微管管幾個人,特別關照一個人就夠了。

“那個……我尊重雨鵑的決定……”鬥志昂揚而來的雲飛,沒想到好兄弟阿超竟然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不由大失所望:“現在是一場戰爭,你掌握了優勢,就該去鞏固,這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會做的決定!”

阿超苦著臉:“我人笨又沒錢,除了一把子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