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嬖

江西高安縣僮楊貴,年十九歲,微有姿,性柔和。有狎之者,都無所拒。一日夏間,浴於池中,忽一雄鴨飛齧其臀,而以尾撲之作抽疊狀,擊之不去。須叟死矣,尾後拖下肉莖一縷,臊水涓涓然。合署人大笑,呼楊為“鴨嬖”。

屓贔精

無錫華生,美風姿,家住水溝頭,密邇聖廟。廟前有橋甚闊,多為遊人憩息。夏日,生上橋納涼,日將夕,步入學宮,見間道側一小門,有女徘徊戶下。生心動,試前乞火。女笑而與之,亦以目相注。生更欲進詞,而女已闔扉,遂記門徑而出。次日再往,女已在門相待。生叩姓氏,知為學中門斗女,且曰:“妾舍逼隘,不避耳目;卿家咫尺,但得靜僻一室,妾當夜分相就。卿明夕可待我於門。”生喜急歸,誑婦以畏暑,宜獨寢,灑掃外室,潛候於門。女果夜來,攜手入室,生喜過望。自是每夕必至。

數月後,生漸羸弱。父母潛窺寢處,見生與女並坐嬉笑,亟排闥入,寂然無人,乃嚴詰生生備道始末,父母大駭,偕生赴學宮蹤跡,絕無向時門徑;遍訪門斗中,亦並無有女者。共知為妖,乃廣延僧道,請符籙,一無所效。其父研硃砂與生曰:“俟其來時,潛印女身,便可蹤跡。”生俟女睡,以硃砂散置發上,而女不知。次日,父母偕人入聖廟遍尋,絕無影響。忽聞鄰婦詬小兒曰:“甫換新褲,又染猩紅,從何處染來耶?”其父聞而異之,往視,小兒褲上盡硃砂,因究兒所自。曰:“適騎學宮前負碑龜首,不覺染此。”往視屓贔之首,硃砂在焉。乃啟學宮,碎碑下龜首,石片片有血絲,腹中有小石如卵,堅光若鏡,錘之不碎,遠投太湖。自是女不復來。

閱半月,女忽直入寢所詈生曰:“我何負卿?竟碎我身體!然我亦不惱也。卿父母所慮者,為卿病耳。今已乞得仙宮靈藥,服之當無恙。”出草葉數莖,強生食。其味香甘,且雲:“前者居處相近,可朝夕往返;今稍遠,便當長住此矣。”自是白晝見形,惟不飲食,家人大小鹹得見之。生妻大罵,女笑而不答。每夕,生妻擁生坐床,不令女上,女亦不強。但一就枕,妻即忄昏々長睡,不知所為,而女獨與生寢。生服靈藥後,精神頓好,絕不似曩時孱弱。父母無奈,姑聽之。如是年餘。

一日,生偶行街市,有一疥道人熟視生曰:“君妖氣過重,不實言,死期近矣!”生以實告。疥道人邀入茶肆,取背上葫蘆傾酒飲之,出黃紙二符授生曰:“汝持歸,一貼寢門,一貼床上,毋令女知。彼緣尚未絕,俟八月十五夜,我當來相見。”時六月中旬也。生歸,如約貼符。女至門驚卻,大詬曰:“何又薄情若此?然吾豈懼此哉!”詞甚厲,而終不敢入。良久,大笑曰:“我有要語告君,憑君自擇,君且啟符。”如其言,乃入,告生曰:“郎君貌美,妾愛君,道人亦愛君。妾愛君,想君為夫;道人愛君,想君為龍陽耳。二者,郎君擇焉。”生大悟,遂相愛如初。

至中秋望夕,生方與女並坐看月,忽聞喚名聲,見一人露半身於短牆外。迫視之,疥道人也。拉生告曰:“妖緣將盡,特來為汝驅除。”生意不欲。道人曰:“妖以穢言謗我,我亦知之,以此愈不饒他。”書二符曰:“速去擒來。”生方逡巡,適家人出,遽將符送至妻所。妻大喜,持符向女,女戰慄作噤,乃縛女手,擁之以行。女泣謂生曰:“早知緣盡當去,因一點痴情,淹留受禍。但數年恩愛,卿所深知,今當永訣,乞置我於牆陰,勿令月光照我,或冀須臾緩死。卿能見憐否?”生固不忍絕之也,乃擁女至牆陰,手解其縛。女奮身躍起,化一片黑雲,平地飛昇。道人亦長嘯一聲,向東南騰空追去,不知所往。

陰間中秋官不辦事

羅之芳,湖北荊州府監利縣舉人。辛未會試,有福建浦城縣李姓者來拜,曰:“足下今科必中,但恐未能館選。”羅詢其故,李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