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雖不大,但擠一擠容納他們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灶膛中有餘灰,桌子上有茶壺茶碗,一隻茶碗裡還有半碗水,顯然不久前還有人在此停留過。

慕清妍命人將段隨雲安置在屋中僅有的一張木床上,檢查過所有食水用具都沒甚不妥,便分派人做飯和巡夜。這時她心中略微鬆弛,便覺得夜夜折磨的那蝕骨之痛又來了!

此時此刻,屋子裡已經是人仰馬翻,除了有職責的,幾乎所有人都坐著甚至站著便睡著了,連日來的凍餓疲乏早已榨乾了他們體內最後一絲力量、一分精神。

她摸索著,拿手帕把自己的嘴勒緊,又解下腰帶將自己的手臂背在背後顫抖著捆好,一點點移動著,縮在了床的暗影中。

一陣陣劇痛襲來,她翻滾著、申吟著,雙手抓在床腿上,硬生生抓下一把把木屑!很快,她的意識裡便沒了自我,只剩痛苦。

不知何時,她從痛苦的深淵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兩束柔軟的目光憐惜地一遍遍在自己臉上撫過。睜開眼,正對上段隨雲那張蒼白的卻依然溫潤如玉的臉。

“師兄……”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段隨雲輕輕“噓”了一聲,在她耳邊低柔地道:“青弟,有我在。我不會把你一人丟下,所以我也不會有事。”如此情深,如海深沉,如雲柔軟。

此時的虛弱不容許她多想半點,就這樣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翌日日上三竿,她已經安穩躺在小木屋那唯一的一張床上,身上蓋著的狼皮褥子上還殘留著屬於段隨雲的淡淡竹香,因蘊了體溫而越發顯得溫存。

屋子裡已經沒人,灶上一鍋熱氣騰騰的粥散發著迷人的甜香。

她急忙翻身下地,段隨雲如今的身體狀況著實令她不安。

然而開啟門,屋外的景象卻令她大吃一驚。

段隨雲臥在雪堆上,身周隱隱有白氣氤氳,她雖然不懂武功,但也依稀分辨得出,這彷彿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內功,所有護衛包括芹兒萊兒都圍成一圈替他護法。她便輕手輕腳退了回去,看樣子段隨雲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若是自己貿然出聲,說不定會釀成大禍。

走到灶前,掀起鍋蓋,拿起勺子攪了攪,粥已經熬好了。便熄掉明火。又左右找找,發現旁邊小爐子上還有一壺開水,便將包袱裡帶著的肉脯取出來撕碎溫熱,也好下飯。

做完這一切,便坐在桌旁木凳上托腮出神。今日已經是五月十七了,一年之期已盡……修羅花,修羅花,你該是因了多麼大的怨氣而生?雖說是毒,卻更像詛咒。

歐競天,你我早已恩怨兩清,你又何必再苦苦糾纏?難道真的非要將我所有的利用價值挖掘完了,才肯罷休?你早已知道我的父親是天晟教教主是不是?是不是你也已經知道我母親的下落?我不相信,你只為報仇,而未曾想過圖謀大業。

世人皆知,天晟教掌握著天下九成的財富,若是你能將我牢牢掌控手中,非但天下財富盡在手中,而且還可利用父親手中強大的力量,來完成自己的目的。

歐競天,你可知,我實在不願這樣想?

歐競天,如果可以,我願從未遇到過你。從未遇到你,便不會有過去種種痛苦、希望、失望、絕望,還有幸福和甜蜜;從未遇到你,便不會有心碎的感覺;從未遇到你,我註定只是一個平凡的,卻有著自己小小驕傲的閨中女子,即便被朱家送給皇室,送給高官,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從未遇到你,說不定,我已經回到親生父親身邊,開始找尋母親;從未遇到你,這顆心,不會這般碎裂千瓣……

“青弟……”段隨雲原本飽含欣喜的話語在看到她淚流滿面的那一瞬間,立刻遲疑而哀傷,“你……”

慕清妍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