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一對新人在祝福中相擁親吻。只有新娘的爸爸和弟弟,各自背過身去,趁人不備偷偷擦拭掉眼角溢位的淚花。

雷霆站在丁冉後面,悄悄湊過來耳語道:“真他媽感人,以後咱們也搞個這樣的婚禮,嗯……去外國辦。”

丁冉鼻子悶悶地悄聲嘟囔:“咱們之間用不著這個。反正我是既不需要戒指來套牢,也不需要誓言來保證。”

“我就是想呢,”雷霆坦誠心意,“不能讓你比別人差什麼,人家有的,我也要讓你都有!”

丁冉回頭撇了一眼,輕輕笑道:“我現在有的,已經是最好的了。”

幾步之外,阿堅望著新郎新娘滿臉豔羨:“唉,我的‘小結巴’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

刀刀貼上來扇著涼風建議:“很容易,帶上一千萬現金,站在東九條大道商業中心樓下,大喊一聲‘我想結婚,誰來做我的新娘!’從八歲小妹到八十歲老母,各色各樣的‘小結巴’會蜂擁而至。”

阿堅很認真地考慮了一番他的建議,搖搖頭:“我不中意愛錢的女人!”

刀刀嗤嗤笑道:“誰說她們是愛錢?她們愛的是有本事的男人!只不過,她們衡量男人本事的大小,是用財產多少而已。”

羅嘯聲一直陪伴在丁非左右,出出進進十分細心。按照婚禮程式,兩人倒了香檳切了蛋糕,與來賓照完相之後,又被簇擁著拋撒花球給未婚的小姐們。丁非大笑著昂頭將花球向後方尖叫的人群拋去,自己一不留神,踩到了婚紗裙襬,差點跌倒。

羅嘯聲和丁冉見狀,趕緊衝上去接住她,羅嘯聲快了一步,將丁非穩穩抱在懷中,對隨即趕到的丁冉說:“阿冉,放心吧,以後阿非就是羅太太了,我會照顧好她的。”而丁非也縮在他懷裡嬌羞地笑了起來。

看著他們郎情妾意、笑靨如花,丁冉開心之餘,依舊對不明朗的未來隱隱擔憂。這場婚姻在帶給丁非幸福和滿足的同時,是否也相應地,會給他和雷霆帶來了某些危機呢?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久之後來到人世的樣樣,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希望她能健康快樂地長大。

丁非離開家的第一個夜晚,整個丁府好像缺了點什麼,冷清許多。

夜裡丁冉睡不著,起身下樓找東西喝,意外看到丁爺一個人呆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對著電視機出神。

房間沒開燈,只有閃爍的熒光投射到他臉上,恍恍惚惚,映襯得兩鬢斑白、老態盡顯。電視里正播放著一段喜劇節目,誇張的笑聲在寧靜深夜裡穿透而出,可丁爺臉上卻沒有半點愉悅的表情。

猛然間,丁冉發現,不管丁爺在外面多麼威風凜凜、聲名赫赫,到頭來,也只是個會失意、會寂寞、會無助的老人罷了。

丁爺看到丁冉,緩慢起身,對他招招手“阿冉啊,咱們父子倆好久沒單獨相處了,來陪爸爸喝幾杯怎麼樣?”

丁冉欣然點頭,親切地攬著義父的手臂,來到了通往花園門邊的小酒吧間。

丁爺素來不喜洋酒紅酒,只偏愛家鄉的米酒。這種糯米酒香氣醇厚,味道甘甜,雖無辛辣之氣,卻後勁十足,會使人不知不覺間酩酊大醉。丁冉不敢多喝,只小口輕抿著。

安靜對飲一陣,丁爺陷入了陳年回憶:“當年你乾媽活著的時候,家裡常常自釀米酒。將糯米蒸熟了,晾涼,拌上酒麴,再冷水泡上三五天,底下就會滲出香甜的酒液了。那滋味……嚯,有生之年怕是再也嘗不到了。如今這些是阿仙釀的,米還是潮安的黑糯米,酒麴也是古法發酵的甜酒麴,味道卻大不相同了。”他眯著眼細品了一回,有感而發,“你說這糯米飯,擱上幾天,便餿掉了,可加一點點酒麴進去,卻又能變成佳釀。世間的事啊,是非對錯、成敗得失,竟全在一點之間……”

丁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