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燭光……

慕廣寒整個腦子,還是開始恍恍惚惚、霧濛濛的。

胸腔也跟著亂,像是新春的嫩芽,鮮活顫動、搖曳無措。

一時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突然發現,他雖然有非常豐富“求而不得”的經驗。卻完全不知道當想要的東西已經放在在手邊時,又該如何。

這感覺,就像是久經風霜的旅人,在去往溫柔鄉的路上,迷了太久的路。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那地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縱情享受一番,甚至只想趕緊逃走。

然而。

當他在燭火下真的看到燕止時,那顆全然亂緒的心,又普通被平靜的湖水包裹一般,驟然安靜了下來。

燭影幢幢,燕王平靜地坐在床上。

火光昏暗,他這些天清減了不少。長髮曾在獅虎城打屍將時被燒斷,如今卻已長回了他們初見的長度。

銀白色垂落如瀑布,很漂亮。

他的臉上仍有油彩,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亦看不到眼裡流淌的色彩。可那被明暗陰影勾勒的五官深刻,卻一如既往鋒利,銳氣鄙人。

慕廣寒望著他,心跳很快。

心裡淺淺的甜蜜,又混了些苦澀。指尖顫抖,口乾舌燥。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燕王還活著。以及默默覺得,“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果然沒錯。

他看燕王,從此無論好醜,都是最最動人了。

天下無雙。

……

火星迸出,三兩點流螢。

明明就相隔幾步而已。

慕廣寒也不知是怎麼了,明明沒喝多,卻感覺暈頭轉向,走路甚至一瘸一拐、東倒西歪。

燕王見他犯傻,微微莞爾。唇角揚起十分漂亮的弧度。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阿寒,來。”

指腹有繭,卻絲毫不影響手指修長漂亮。慕廣寒恍恍惚惚,只覺得初秋燥熱。第一次,他的掌心竟也變得燕王的面板一樣滾燙髮熱。

滿是傷痕的手放,被燕王包裹在了掌心,不怎麼相配。

但下一瞬,燕王輕輕一拉,就又穩穩環住了他的後腰。與突然熾熱的氣息相反的,是燕王緩緩的動作。

他像是對什麼珍貴之物一樣,小心翼翼,把他的整個身子慢慢攬進懷中。

這並非他們第一次互相依偎。

同床共枕、親吻打鬧……他們之間比這親密得多的種種,早已就之。

所以慕廣寒這一刻,才更有些無法明白,這一刻的戰慄和悸動——

明明跟他擁抱過那麼多次,為什麼還是會……指節發白、嘴唇緊抿,心如擂鼓,坐立難安。

燭光陰暗模糊,黑夜裡,燕王只有眼睛是亮的,灼灼如碎落星辰。

“阿寒。”

“嗯?”

“上回,怪我胡說。”

“我其實一直,都想見你。也常想著你。”

“所以,別生氣了。”

“好不好?”

慕廣寒愣了片刻,眼眶有一瞬的劇痛。

連帶著那痠疼瀰漫胸腔心底,整個人都被徹底浸潤。

西涼的野蠻生物,在燭火下虔誠地望著他。

笑意不似平常,淺得很。乾淨得像是不帶一絲慾念。

“我,沒有……”慕廣寒啞著,語無倫次道。

他沒有。小山村那一夜,那些互不相讓的胡話他完全沒有當真。可是,那場皇都漫長不斷的陰雨中,在無盡的等待中,燕止又是如何回憶那一夜?

他會一直不好受嗎,因為後悔說了假話……

一時鋪天蓋地的難受。

他突然很想好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