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長笑說,又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說著說著,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卻是悽悽惶惶帶著許多無奈,這是凰九不該有的姿態,褪去了白日裡的堅定不移、冷血無情,此時的凰九卑微可憐,加上那鬢髮凌亂,神色癲狂,竟然是透出許多頹廢的姿態來。

凰九眼眶一點一點的泛紅,有淚意飛快蔓延。很快一顆豆大的淚珠匯聚而成順著那死死睜著的眼角一路蜿蜒,埋藏進鬢髮中消失不見。

“娘娘……”長笑欲言又止,皺著眉頭彎腰撿起腳邊的半株白玉牡丹,“皇上遲早會明白娘娘的苦心。那凝歌也不過是皇上一時新鮮的玩物。娘娘不必太傷感了……”

凰九陡然直起身子,直直的看向長笑:“玩物?”又“噗嗤”一聲冷笑出來。

玩物何以能叫鳳于飛起了撼動凰家的心思,玩物何以能完整的從西涼國回來。又何以能憑藉這一個玩物損了凰家兩子。

“本宮以為折磨的是鳳于飛。以為有本事折磨凝歌叫他痛苦,可是本宮手上坐擁這萬千權利卻敵不過一個萬千榮寵,最初以為他是沒有心的,卻不想他的心隔了大半給了那凝歌——一個無用的公主!你瞧瞧這坤寧宮還有本宮這已經開始腐朽的身體,都已經蒙了灰了……”凰九無力得說道,側臥在榻上緩緩的搖頭。

她是有多愚蠢呢?

當初以為是步步為營,設計凝歌上了鳳于飛的床。處處和凝歌暗中作對,惹得鳳于飛頻頻伸手相助,鳳于飛沉迷於凝歌,凰九還一度以為是個折磨他的好機會,只是心裡卻是刀割一樣的生疼。

就算是一個放在深宮裡三年不動的異國公主都能輕易的博得寵愛,而當朝皇后絕色天姿卻不能叫鳳于飛駐足。

他不願意多看她的身體一眼,自不必提會想要碰到她。

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只有不斷的壯大自己,逼迫鳳于飛向自己妥協。

她以為她勝利了,先是林家滅門,斬了鳳于飛的左膀右臂,再者是西涼狩獵進獻,去的是他最心愛的凝歌。可是她卻敗得最是徹底。

為了這卑微的相思,她害得凰捌客死他鄉,害得凰柒遠走。如今那人竟然是連興師問罪都懶得來這坤寧宮了。

可是她從這些個爭鬥中得到了什麼呢?從鳳于飛那得到了三顧回頭了嗎?什麼都沒有,卻是叫區區一個凝歌討了便宜,得了恩寵,兩廂廝守。

兩廂廝守,真是可笑啊。

如今凰柒帶著玉卿和孩子的骨灰遠走他鄉,凰捌殞命,手裡掌握的火巖蛇族轉控在凝歌手上,這就好比凰家被斬斷了兩根手指,而那兩根手指卻恰如其分的化作了鳳于飛手上的籌碼。

這都是她凰九做的罪孽。

可是她失去了那麼多,也終究沒有叫那人回頭多看她一眼不是嗎?

“這坤寧宮前前後後共有有一萬三千塊石磚,好似一座華麗的籠子。天下的女人都想要爭奪這一萬三千塊石磚裡的華麗,只是卻不知道這一萬三千塊石磚裡的冰冷。如今誰敢來要這高高在上的位置,本宮就給她。”凰九冷笑,推了被子下床,穎長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水粉色中衣,且燙金的領口半開,露出姣好的鎖骨。

長笑皺眉,連忙拿了暖塌上放著的披風給凰九仔細披上:“娘娘,仔細著涼。”

凰九卻是一把推開了身上那純白的披風,厭惡的甩在床上,清冷道:“本宮不要沾染和那老太婆有半分關係的東西,把這滿屋子的白色都給本宮撤下去。哼!她那麼想死,何苦要人要弔喪?”

長笑斂了眉眼,連忙道了聲是就開始收拾東西。

忽地,門扉叩響,外面傳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音。凰九愣愣的盯著門口,等到那敲門剩下響起了三次,長笑偷眼看著愣住的凰九低聲提醒道:“娘娘,是裕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