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別的還好,就是這黨代表設定得不好,好生生的軍隊,設個黨代表幹什麼?哪座廟裡還沒菩薩呀!”

“黨代表是揚子江上的警察,管得寬,什麼事都要他們說了算,連隊的一支槍、一顆子彈都要由黨代表管起來,別說連副了,就是連長也要被黨代表管著,這他媽叫什麼事呀。”

丁泗流瞪大酒色迷離的雙眼看看周圍,忽然有了發現。

“對呀,咱弟兄們怎麼沒混出一個黨代表來?都是大隊長、參謀、軍需官什麼的。”

幾個弟兄哈哈大笑。

“老丁,你真是在四縱隊出息了,講笑話都講出水平來了。黨代表是代表黨的,你看我們哪個能代表了黨?”

“我大隊那個黨代表勸我入共產黨,我說入黨幹什麼?又不多發餉。”

“就是,不多發餉入那個黨幹什麼?”

“還入黨呢,我都恨不能把我大隊那個黨代表一腳踢出去……”

“老丁,你在四縱隊的日子不用說也不好過吧?”

“老丁,在那個*第四縱隊有啥幹頭?就比赤衛隊多層皮,還是回咱第一縱隊來吧,林司令員還是很器重你的。”

軍官們亂哄哄地叫著,像另一道下酒菜。

丁泗流什麼也不多說,眼淚卻猛然落下來。鐵打的漢子,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眼淚撲簌簌地朝下掉。他媽媽的,這就叫情分,這就叫兄弟,這就叫同生死共患難!吃一碗肉,喝一罈子酒,說你想聽的話。此時再想想平時*倜儻、騎馬揚鞭好不威風的連順舟,槍一響勾頭縮腦的熊樣子,還有大道理一套套、卻處處擠對自己,竟然吩咐他去帶伙伕煮飯燒開水的王初恩,包括那個聽說能打仗的塗水根,打跑了幾個土匪就提升做了軍官,他來四縱隊是升官,自己來四縱隊卻是捱了處分遭貶發落……丁泗流猛地一掌揮去了眼淚,他抓過酒碗,將剛斟滿的一大碗沉缸酒,“咕嘟嘟”一飲而盡。 。。

十四 老丁並非沒有用(5)

紅四軍再克龍巖,由於徹底消滅了陳國輝省防軍混成第一旅,便沒有急於像前兩次一樣匆匆撤離,而是在龍巖城駐紮下來。除發動群眾,籌劃建立蘇維埃基層組織外,前委和軍部那幾天好像特別緊張,駐地人來人往,還增派了崗哨,一些井岡山下來的老兵就猜想:可能還有更大的軍事行動,莫不是要東進,攻打更大的閩南城市漳州?甚至會不會攻打廈門呢?猜想歸猜想,紅四軍按兵不動,就連夫子都不曾徵集動員,看不出繼續打大仗的苗頭。

手槍連黨代表王初恩顧不上得意洋洋的丁泗流了,他奉命出席紅四軍第七次黨代會。據一些高階別的長官說,攻打龍巖之前,前委開了幾次擴大會,要解決紅四軍黨內遺留下來的問題。到底有些什麼問題?王初恩也似懂非懂。他只記得,紅四軍從下了井岡山,一開會就吵,長官和長官吵,越高階別的長官吵得越兇,互不相讓,誰也不服誰,開一次會吵一次架。會,越開越多;架,越吵越兇。要不是有幾省敵人“會剿”,更不知吵成什麼樣子呢。這下好了,進了龍巖城,紅四軍有了喘息的機會,就又有了開會和吵架的機會了。

部隊閒來無事,無事便生非。很快,在主力第一縱隊,關於原五連長丁泗流調到新編成的第四縱隊手槍連,受到那些閩西當地人排擠的傳說便在軍官中流傳開來。堂堂的老二十八團王牌連長,打仗那是地道的行家裡手,卻被黨代表在火線上當著全連弟兄的面貶去帶伙伕煮飯燒開水。手槍連那個黨代表原來就是三十一團的暴動農民。農民嘛,總是狹隘得心眼只有撞針大小,最容不下的就是自己人,他還從三十一團調了個親信排長去手槍連助威。加上連長又是閩西人,老丁自然是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黨代表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上管軍規軍紀,下管拉屎放屁,包括連隊的一槍一彈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