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山上下來的,自然與自己這個財主出身的閩西紅軍不同。黨代表就是代表了黨,加上他又弄來個黨員排長塗水根,丁泗流去跟黨作對,誰能吃到好果子,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連順舟對黨代表王初恩也有一肚子意見,這人也沒什麼文化,卻喜擅權,手槍連的什麼事情都想管,有時根本不把他這一連之長放在眼裡。就像前幾天調撥十支手槍的事,弄些舊槍應付了事不就行了?再說這槍彈的進出本應是軍事長官的事,他個黨代表非要一槓子插到底,還要調好槍出去,結果弄得大家都不快,傷了和氣。手槍連到底是連長大還是黨代表大?兩個人誰管誰?就是因為黨代表的擅權才引發了爭論,別說那些士兵弟兄了,就連他這連長都弄糊塗了。按連順舟的理解,黨代表既然代表了黨,那手槍連的黨務活動歸你管,成立個黨支部,佈置個列寧俱樂部、發展個黨團員什麼的,最多再找士兵弟兄談談話,其他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對王初恩的過去,連順舟瞭解得並不多。他從前在三十一團就是連黨代表,部隊進駐汀州城後,他連隊的班長塗水根帶著幾個弟兄跑去大吃大喝,結果讓他寫成思想彙報材料報到營黨代表那,營黨代表又報告了團黨代表,團黨代表又轉報到四軍政治部,據說毛委員看到了那份“彙報”後引起了重視。正因為此,第四縱隊成立時,他才作為政治骨幹被派來,仍然當他的連黨代表。誰想到塗水根現在又跟著他來到手槍連,敢情他們還棒打不散啊。連順舟和王初恩交談過幾次,談得都不深,沒法再深,王初恩至今對紅四軍流連閩西,時而分兵,時而合兵,開闢根據地頗為不滿,按他的意思是全軍扭頭北進,經贛南殺回井岡山……

當然,和老丘八丁泗流相比,還是王初恩更好打交道,就是那個收鴨毛的塗水根,痞是痞了點,也還好說話,至少他們倆對手槍連的閩西子弟不錯,從不打罵士兵。再說,王初恩人也厚道,一根直腸子通到底,不像丁泗流那廝,除了肚臍不算,滿肚子內外都是心眼。

連順舟沒去找丁泗流,他去找王初恩。

十三 手槍連到底誰說了算(1)

曬穀坪上靜悄悄的,只有幾隻麻雀在陽光下跳跳蹦蹦,小精靈傻充大膽,見到有人來也不慌著飛走,邊覓食邊斜眼窺視連順舟,判斷他的危險性有多大。連順舟覺得奇怪,人呢?眨眼工夫,遁地了不成?這個黨代表,把弟兄們帶到什麼地方去了?連順舟幾分不快。他想了想,忽有頓悟:噢,八成是黨代表又揹著他這個連長召開連“黨部”會議呢。

自從塗水根來到手槍連,王初恩迫不及待地成立了黨支部。成立黨支部那天,王初恩也是悄不做聲地叫去了塗水根和一排長,還有肖文生等幾名士兵黨員。丁泗流那傢伙搗鬼,他是老紅四軍出來的人,明明知道黨的會議必須是黨員才能參加,卻揣著明白裝糊塗,煞有介事地告訴連順舟,說是黨代表請你去開會。連順舟稀裡糊塗地去了。王初恩把組建黨支部的會議安排在“大夫第”第九進的小院子裡,那院子不大,種了一株桃樹,樹上的桃子已經長成了小孩拳頭大小,庭院裡的花壇還種滿了各種鮮花,據說好些還是“武狀元”的後人從廣東和閩省的漳平弄來的。石桌、石凳,小院靜如仙境。可是,連順舟一闖進庭院,情知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王初恩和兩個排長,包括肖文生等士兵弟兄,都露出訝異的神色,其他人不好說什麼,就把目光投向王初恩,希望他說些什麼。

“老連,有事?”王初恩聲色不動。

“沒事,不是你找我開會嗎?”肖文生給連順舟讓座,他也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誰通知你來開會?我?”王初恩糊塗了。

“是呀,丁連副說,你請我來開會。”

那些黨內的人就都低聲笑了起來,笑得很壓抑,亦很節制。

“媽的,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