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線大營被上千翼人投火突襲,十里營盤付之一炬,一千餘留守兵丁與幾千土族雜役,大部葬身火海,只餘百許僥倖逃生。

三萬多頭用來替換以及配種的犛馬獸,營庫中能裝備數萬大軍的精良兵刃、鎧甲、馬具、糧餉,也同時被熊熊大火毀於一旦。

大源接到望日城求援後,為了清剿亂匪,保證糧道暢通,守將白焜輕易調兵出城,被雲霧四色重騎伏圍於野外,一戰之下,全軍潰敗,後逃潰軍又被輕裝簡行的幾色輕騎一路追堵,層層截殺,尾隨攻陷中州門戶重鎮─大源。

此役,白焜戰死,三萬帶甲灰飛煙滅,大源易手,致使中州東南門戶大開,由此東疆南疆與中州接壤的土地上,再無一座堅城可以抵擋異族的大規模入侵。

望日城與洛倉這兩座重鎮,在大源失守後,與東南疆域之間,變得無遮無攔,也一下子暴露在各方異族勢力的面前,中間除了一座杳無人煙、無關無隘的鄔蔥嶺,再無任何緩衝地帶。

“少才!”

一直沉吟不語的厲衝,忽然嘆氣出聲,空洞的目光,毫無目的的朝前延伸開去,漠然前視道:“據剛傳至的信報,洛倉十萬擔囤糧也已悉數被焚,你怎麼看?”

鬥魔戰騎三大營之一的彪騎營副將,也是厲衝最為倚重的大兒子厲波,應聲拱手道:“依末將來看,黑巢此舉表面來看是想逼迫我方無糧自潰,其真實意圖,卻是想讓我軍陷入山地叢林地形,死戰不退。”

“哦?”

厲衝穩坐釣魚臺,不置可否的看了大兒子一眼,淡淡道:“何以見得?”

厲波眉頭微皺,顯然聽出了父親語氣裡的冷漠,緊聲道:“大源一失,致使我軍左翼完全暴露,下了鄔蔥嶺往西,便是無遮無攔的中州平原。

“雲霧五色輕騎,來去如風,隨時可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從西面疾速掩殺而至,或襲擾我軍左翼,截斷來往運送的糧草輜重。”

接著他又補充道:“而我東線大營被襲,即使回撤大營駐地,短期也無法取得兵刃與後續補給,無力再次展開攻擊,也無法憑險固守,鬥魔戰騎機動性將完全喪失。

“這就會讓我方生出速戰速決的想法,以求儘快殲滅鄔蔥嶺內的黑巢狼軍,將督明與赫日等一眾匪首,或俘或殺,到那時,敵方所剩的兩萬徒步熊軍,一到平原之上,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我宰割。

“餘糧不足支撐一萬五千兵馬十日之需,退兵卻又陷入先後夾擊的險地,進則如困獸猶鬥,一旦戰勝卻能一勞永逸,退則危機四伏,機動優勢完全喪失,故而有進無退,才能不陷入被動。”

厲衝微微點了點頭,嘆氣道:“聽來有理,那你知不知道黑巢為何對為父本陣圍而不攻,只是派兵在四周佯動襲擾,反而任憑西面一萬兒郎長驅直入,不加阻攔?”

厲波聽到“為父”一詞,渾身一震,厲衝治軍極嚴,這還是第一次在軍中自稱為父,忍不住低聲道:“父親,都怪孩兒愚昧,請父親示下。”

“洛倉,又是這個洛倉,少才,你自當年洛倉一役,一直跟隨為父征伐四方,經無數大小戰陣的血腥磨練,如今勉強可為將才,但比起黑巢酋首的戰略眼光,卻仍舊差了好幾籌。”

厲衝深邃的目光投於密林,漠然道:“你只是看到了眼前一點一戰的得失,卻沒有把整個天下視作一局棋,連為父都是經過再三推敲,才隱約猜出了個大概。”

厲波聞聲一愣,顯然不明白為何厲衝問的是一萬進山兵馬,卻一下子又從洛倉跳躍到了天下棋局,訝道:“難道真的是低估了督明?”

“督明?”

厲衝冷笑一聲:“穩中行險,正中有奇,改革兵制,料敵機先,勉強可為半個帥才,但這局棋從一開始,我們魔族就輸掉了,不是老夫小看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