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力掐滅了菸頭,努力剋制著胸口的怒火往出湧動:

“我一直都覺得我們兩個很熟,憑兩家的關係,大家本來相安無事,可以做好朋友,何苦非要找到我身上?天底下不是隻有我一個男人,何苦賠上自己的幸福。我不認為你對我有多喜歡。你自小驕傲,集萬千寵愛。遇到一個對你毫不買賬的我,你新鮮,你產生征服的慾望,我讓你沒了名譽,你心裡更加不忿。所有這些,你就為那一口氣,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得麼?佳佳。”

“橈陽。”那一直沒說話的邵百川在旁邊不自在了。許橈陽的慷慨陳詞又攪起了他那份牴觸和不滿。他想不明白,對方怎麼會這麼不以為然呢!難道佳佳懷孕是一個人的事麼?如今對方不僅不覺得愧疚,反倒像是一個局外人做起了說服工作,這挑起了他的火氣,這個瞬間,他對許橈陽的怒火遠遠超過了佳佳。

“我想,佳佳懷孕,無論留或不留,她都遭受到了損失。你,”他皺著眉頭想著措辭。“是不是應該換另外一個方式來說服她呢!你這麼理直氣壯的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橈陽?”

許橈陽把目光轉給邵百川了。怎麼,自己很理直氣壯麼?他覺得自己這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從來沒有這麼卑屈過。他與對方對視了一眼,在這瞬間回過味來了。原本打算讓邵百川夫婦幫著他做佳佳的說服工作的想法是天真的,邵百川的臉色很難看,口氣裡沁著的都是情緒,到底對方是父女,有自己的感情立場也無可厚非。

他撥出了一口氣,表情軟化下來,無論如何,今天是來求人的,今天必須有個結果回去,否則,他回去沒有交代。“邵叔。”他的臉色和緩下來,語氣軟化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印象一定壞透了。我不能給自己自圓其說。我不是理直氣壯,實在是,實在是我這個人這麼說話習慣了。你別同我一般計較。”

“我沒同你計較,”邵百川口氣發沉地接過話。“即使你大婚之日沒了影子,我也沒跟你計較,即使你在我面前,憑著你自己情緒的尊重,我也沒計較。孩子總歸是孩子。本來,你和佳佳的事,我不想更多參與,你們都是成年人。既然是一個成年人,說話做事不僅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別人負責。”他不滿地掃了一眼許橈陽,垂下眼皮,慢條斯理地去端茶几上的茶,嘴裡頗為賭氣地說:“我尊重佳佳,如果她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我不反對。”

許橈陽怔了怔,他絕對沒有想到邵百川是這個態度,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你們同意佳佳生下這個孩子?”他聲調異樣地問。隨後去看秦蓉。秦蓉坐臥不安地瞅了瞅邵百川,也有點迷糊了。

許橈陽又去看佳佳。佳佳用手咬著指甲,笑容從睫毛底下俾倪著他。許橈陽又分別看了看另外兩個人。一個三堂會審的局面,他怎麼可能贏?他為自己來這一趟懊悔了起來。他垂下眼,往沙發後面坐了坐,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沒有抬頭,又去拿煙。把煙放在齒端咬了一會兒,他似笑非笑地搖搖頭,隨即側頭把煙點著了。

菸頭前端亮起的火光照亮了他額前的地方,光線裡,他的那雙眸子裡有束光在眼底盤桓了一會兒。他輕顰眉頭,慢慢吐出了一口菸圈。透過那個菸圈,他微微揚起頭,把目光集中到邵百川的臉上了。“邵叔,你知道,我為什麼可以對佳佳做說服工作麼?”他的聲音幽幽地,深沉地,像從山谷從雲層裡飄出來的沒沁著什麼溫度。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認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第一次,是我哥訂婚那天,我喝多了,第二天,酒醒過來,發現她躺在我身邊。事後,有人告訴我,是她扶我到客房的。到底,第二天,她怎麼會在我的床上的?我不知道。說實話,我對她不感興趣,如果有一點興趣,我當初都不會逃婚。那麼,她這一次又是怎麼爬到我的床上呢?”他緊盯著那逐漸變了臉色的邵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