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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主,姓閻,法名智覺,每常來鍾家打齋米的。這長老合掌向前,叫一聲:“施主問訊了。”朱氏連忙回禮道:“師父請坐。”智覺坐下,擊動小磬,誦了數卷經,唸了幾句咒,吃了茶,問道:“鍾檀越那裡去了?”朱氏答道:“他去地上種菜,還未回來。”智覺又問道:“二位施主都一向安樂否?”朱氏道:“仗托三寶庇祐,近日而已。”正說之間,只聽得笑聲漸近,卻是愛兒讀書回來。對和尚唱個喏,智覺回禮道:“好位小官,回來吃午飯了?”愛兒道:“師父猜得著。”這智覺定睛看了一會,猛失聲道:“咬咬,可惜!”朱氏問道:“師父為何嘆惜?”智覺道:“施主莫怪,貧僧有一句話,不好出口,怕施主見責。”朱氏道:“師父有話,但說不妨。”智覺道:“令郎相貌甚清,只嫌額角上多了一塊華蓋骨,此為孤相。若在俗門中,恐無受用,又且壽夭。貧僧有一個救他的道理,但恐施主見怪,故此失聲嘆惜。”朱氏道:“多承師父好意,指示迷途,焉敢見怪。”正說話間,鍾子遠回來了。智覺即起身問訊,袖手相別而去。
子遠吃飯畢,依舊往地上種作,直至天晚方回。臨睡時,問渾家道:“日間曾有人來尋我麼?”朱氏道:“並無人來。有一事說起,到也湊巧。”子遠道:“甚事湊巧?”朱氏道:“就是日間看經的長老,把愛兒相了半晌,驀然嘆道:‘可惜!’我問他為何嘆惜,他說:‘好一位清秀賢郎,只嫌額角上多了華蓋骨,大抵壽少,恐無受用。貧僧有個好方子救他,只是怕怪難說。’我正欲問時,你卻回了,隔斷了話頭,他就相別去了。察他的念頭,想是要愛兒出家的意思。我正欲與你議此一事如何。”子遠道:“這機會卻也湊巧。我前日與你商議,正沒個好師父出家,倒將這位長者忘記了。譚家,你不知這智覺是個篤實老成的長老,況且寺又鄰近,不如選個吉日,送愛兒與他為徒孫絕好。”
夫妻二人商量停當,次日侵早,鍾子遠徑行圓慧寺中來。進了山門,只見殿門半開半掩,靜悄悄並沒個人影。子遠咳嗽一聲,也不見有人答應。子遠就佛殿門檻上坐了一會,心裡想道:“這些和尚著實快活,日高三丈,尚兀自安睡未起。”正想之間,猛聽得哈的一聲響,子遠吃了一驚。也是機緣輻揍,遇著響這一下。正是:
有意種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陰。
畢竟響的什麼東西,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回 鍾愛兒圓慧出家 梁武帝金鑾聽講
詩曰:
削髮技緇作野僧,止因多病入空門。
無緣歌舞三更月,有分修持一卷經。
誦梵罷時知覺路,參禪靜裡悟無生。
偶逢武帝求賢詔,引向金鑾面聖君。
話說鍾子遠聽得伽藍案前一聲響,急抬頭看時,見一個老鼠在琉璃上偷油,見了人跳將下來,不偏不斜,卻好跳在籤筒上,將籤筒撲倒,響這一聲。子遠思量道:“這寺裡伽藍甚有靈感,不如將這事求一簽,問愛兒出家,日後成得功否。”就跪在伽藍案前,通誠求一靈籤,以卜兇吉。求得第二十四籤,子遠看時,簽上四句詩道:
枯木逢春月至秋,他鄉遇故喜相投。
求名問利雖成就,未若禪林更好修。
子遠看了詩,正合其意,甚是歡喜,坐在門檻上唸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