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就跑了唄。」龐戩沒往心裡去,沒開靈智的小半偶危害性還不如流浪狗大,看那品相也不怎麼值錢,算不得財務損失。

「這……」趙譽遲疑了一下,低聲道,「畢竟是支師叔點名要的東西。」

「師叔要他幹嗎使,本來也是不忍心看著這小玩意活活餓死罷了,你……」龐戩為大選那一堆繁文縟節忙了好幾天,這會兒正精神不濟,差點把心裡實話禿嚕出來。

一句「你與其在這些雞毛蒜皮上揣度上意,不如好好管教族中子弟」險些脫口而出,話到嘴邊才堪堪忍住。

「你……不用管他,一個靠靈石活的半偶,不會在凡間亂竄的,沒準是這幫少爺小姐們誰的行李裡帶了好東西,被勾搭走了。」龐戩生硬地把話拽回來,假模假式地拍拍趙譽的肩膀,「我送小崽子們『上學堂』去,去去就回,這兩天金平就交給諸位兄弟了。」

說完,他嘬唇作哨,腳下浮起一把長劍。

龐戩御劍而起,所有拉車的白馬齊聲長嘶,邁開馬蹄,沿著已經清空的正陽大街飛奔起來。

奚平將頭探出窗外,見清空的街道兩側,犄角旮旯的小巷裡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不少百姓見了御劍的藍衣半仙,彷彿目睹天神降臨,激動地在路邊下拜。

龐都統顯然已經習慣這場面了,袍袖翻飛,目不斜視。

有那麼一瞬間,爛泥扶不上牆的少爺心裡也生出了羨慕。

他忍不住想:一年後,我也能穿上這身藍袍,威風地飛過去嗎?

這時,車隊經過了合音樓——合音樓是皇商產業,整個金平城最高的酒樓,在東定城門口,來的都是送行的人。

閣樓的雅間窗戶半開著,有張熟悉的面孔一晃而過,好像是莊王。

可不等奚平看分明,車隊就忽然加速,風一樣地衝出了東定門。

奚平一個沒坐穩,後背撞在了車廂上,巨大的氣流從車窗湧進來,車窗上銘文一閃,自動封死,他耳畔嗡嗡作響,整個人被壓在了車座上。

不知過了多久,那壓力才稍稍減輕了些,奚平才剛爬起來,就聽窗外龐都統朗聲笑道:「都扶穩坐好了,最好還是別開窗往下看。」

這話可太管用了,話音沒落,幾乎所有馬車窗都開啟了,齊刷刷地探出了腦袋。

奚平被摻雜著郊外煙塵的烈風嗆得有點喘不上氣來,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隨即他震驚地發現,金平的大地已經遠離了他們,屋舍道路、高閣細水仍在不斷縮小……他們飛到天上了!

離他最近的一個少年當場翻了個白眼,直挺挺地栽回車裡,厥過去了。

龐戩愜意地御劍於側,浪得沒邊,飛到近前,順手替那位暈過去的兄弟把車窗封好:「嘖,怕高還不聽勸。」

瞥見奚平被風吹變形的腦袋,龐都統突然目光一凝,察覺到了什麼,嘀咕道:「原來是跑你那去了。」

「啊?你說什麼?」奚平灌了一耳朵狂風,只覺「憑虛御空」的滋味一點也不美妙,吼叫道,「尊長,你不怕臉上吹出蘿蔔皴來嗎?」

還沒等龐戩回答,奚平就覺得有什麼東西碰到了他的腳,他一低頭,看見一角桃紅衣擺從車座底下露了出來。

白日鬧鬼了!

奚平不提防嚇了一跳:「呔!」

那桃紅衣擺的主人忙往裡縮,奚平一腳踩住了衣擺,直接伸手把那「鬼」拽了出來。

只聽「嘩啦」一聲,一匣子藍玉靈石滾了一車,他從車座底下拽出了個小娃娃。

小娃娃兩隻小爪子各攥著一顆藍玉,嘴還不自然地緊抿著。

奚平:「……」

他是不小心拿錯行李了,把誰家孩子給順來了嗎?怎麼這小東西還有點眼熟?

這時,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