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小羊,高二寸許,渾身白毛,食糊盡乃去。李疑眼花,次日,特作糊待之。夜間小羊又至,因留心細觀其去之所在,到窗外樹下而沒。次日,告知主人,發掘樹下,有朽羊骨一條,骨竅內漿糊猶在。取而燒之,此後怪絕。

夜叉偷酒

直隸永平府灤州河下,每年龍王造宮,有黃、白二龍從古北口拔木運來。每木百枝,一夜叉管守之。其木在水中皆直立而行,上掛一紅燈為號。關外販木商人,每年待龍發水,然後依附執行。偶失一枝,龍怒,遣夜叉尋取。風雨大作,山石皆飛。村中民造酒八缸,一夜被夜叉偷飲立盡。懼其為患,為伐一木置水中,夜始平靜。此石埭令鄭公首瀛為餘言。鄭,灤州人。

披麻煞

新安曹媼有孫登官,定婚某氏,將娶有日,先期掃除樓房,待新娘居,房與媼臥閣相去十步許。日向夕,媼獨坐樓下,聞樓上履聲橐橐,意是丫鬟,不之詰也。久而聲漸厲,稍覺不類,疑是偷兒,疾趨而掩執之。起推樓門,門開,舉首見一人,麻冠麻鞋,手扶桐杖,立梯上層。見媼至,返身退走。媼素有膽,不計其為人為鬼,奮前相捉。其人狂奔新房,有��之聲,如煙一縷而沒。始悟為鬼。急下樓,欲以語人,念明日婚期已屆,舍此,無從覓他室,隱忍不言。

次夕,新婦入門,張燈設樂。散後,媼以前事在心,不能成寐。旦覘新婦,則已靚汝坐床,琴瑟之好甚篤。媼意大安,易宅之念漸差。然終以前事故,常不欲新婦獨登樓。

一日者,婦欲登樓。問其故,以“如廁”對。勸其秉燭,以“熟徑”辭。食頃不下,媼喚之,不應;遣小鬟持燈上樓,亦不見歸;媼大驚。婢曰:“是或往廚下乎?”媼謂:“我坐梯次,未見他下來。”無可奈何,乃召婿,告以失婦狀。舉家大駭。婢忽在樓呼曰:“娘在是。”眾亟視之,則新婦團伏一小漆椅下,四肢如有捆紮之狀。扶出,白沫滿口,氣息奄然。以水漿灌之,逾時甫醒。問之,雲:“遇一披麻人為祟。”媼乃哭曰:“咎在我。”因備述前事,且告以不言之故。時夜漏將殘,不能移宅,擁婦偃息在床,婿秉燭坐,雙鬟立左右。至五更,侍者睡去,婿亦勞倦。稍一交睫,覺燈前有披麻人破戶入,直奔床前,以指掐婦頸三五下。婿奔前救護,披麻人聳身從窗欞中去,疾于飛鳥。呼婦不應,持火視之,氣已絕矣。

或曰:此選日家不良於術,婚期犯披麻煞故也。

瓜棚下二鬼

海陽邑中劉氏女,夏日在瓜棚下刺繡。薄暮,家人鋪蒲席招涼,女忽於座間顧影絮語。眾怪其誕,呵之。乃大聲曰:“唉!我豈若女耶?我為某村某婦,氣忿縊死多年,欲得替人,故在此。”語畢大笑,舉帶自勒其頸。闔室盡驚,取米豆厭勝之。不退,乃哀求曰:“我女年年為他人壓金線,取錢易米,家貧可憐。與汝素無冤,幸相舍。不然,天師將至,我當往訴。”鬼懼曰:“嚇人,嚇人。雖然,我不可以虛返,當思所以送我。”眾曰:“供香楮何如?”不應。曰:“加斗酒隻雞何如?”乃有喜色,且頷之。如其言,女果醒。

未三日,家人方相慶,女衣袖忽又翩舞,憒語曰:“汝等如此薄待我,回想不肯干休,仍須討替。”更作惡狀,以帶套頸。眾察其音,不類前鬼。正驚疑間,俄聞瓜棚下糹卒々履響,仍在女口叱曰:“鬼婢!冒我姓名,來詐錢鏹,辱沒煞人!亟去!亟去!不然,我將訟汝於城隍神。”又勞問女家:“勿怕,此無賴鬼。我在此,他不敢為厲。”言畢,其女頰暈紅潮,狀若羞縮者。食頃,兩鬼寂然皆退。次日,其女依舊臨鏡。詢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