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有道心,但道心與玄門格格不入,我可以把道心當『道心』用,吃下築基丹,將來自欺欺人,將它往『正道』上曲解,說不定走什麼狗屎運也能混成大能。但……前輩,可能是我修為低微見識淺薄吧,我覺得道心不是這樣用的。「

太歲終於回了她的話,很輕,他嗓子喊啞了似的:「不築基,之後如何呢?」

「追隨我道心。」趙檎丹道,「兩百年壽數到了,我就兩百歲死;明日遇到天災人禍,我就明日死,我終身不入玄門,不當邪祟。太歲,哪怕這是條歧路,我也……」

太歲忽然大笑了起來。

趙檎丹跟他不太熟,不知為什麼,這位太歲前輩每次跟她說話都比跟別人言簡意賅,而且會刻意壓著點嗓音,怕出聲費靈石似的。

她還是頭一次聽他這樣笑,一時間不由得呆住了。

「你那不是歧路,我才是歧路。」太歲笑道,「可惜沒法回頭,只好守在入口送你們一程,來——」

第158章 鏡中花(一)

「主上。」白令輕輕敲了敲書房門。

周楹在潛修寺待過好幾年,可以說沒有「染上」半點仙氣:別說御劍,他一年到頭連路都不肯多走幾步;畫符做陣之類的事,能支使別人他就不自己動手;他還壓根不理「三修三戒」那套,完整地保留了金平權貴的臭講究,絕不在修行上多下一點功夫,天黑該睡就睡,從不仗著自己是半仙就通宵打坐。

可是自打他從侯府回來,已經不眠不休地在南書房裡待了很久,連白令也不得隨意入內。

燈打在窗戶上的人影晃動了一下,似乎是被驚擾了。

白令便道:「世子問您,為何又將轉生木牌收起來了。」

書房中紙筆聲「窸窣」地響了一陣,周楹這才說道:「進來吧。」

屋裡有沒散的筆墨氣息,筆山上的小狼毫墨跡未乾,桌上卻只剩下幾張白紙,他寫了什麼不得而知了。

周楹放下袖子淨了手,不怎麼意外地說道:「他這麼快就想通了?」

果然,搬出侯爺比誰磨破嘴皮都管用。

「給我吧……嘶。」

手才剛一碰到轉生木牌,周楹的神識便被奚平火燒火燎地捲了走。

「三哥,跟我來。」

周楹不痛不癢地呵斥了他一聲「放肆」,縱容地被他一下拽過南海,落到了奚平手裡。

奚平不知為什麼跑到了海底,也沒戴靈相面具,只是用裹在身上的靈氣很糊弄地捏了個障眼法,讓氣泡裡起的霧氣擋住了臉和身上血跡。

不等周楹從神識挪移的眩暈中緩過來,便聽奚平不知對誰喊了一句:「接住啊,裡面有個金貴人,小心點。」

周楹:「你在……」

搞什麼鬼?

他話沒說完,眼前就是一黑,周楹只覺自己好像給硬擠進了一條窄縫裡,整個人被卡得不能動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下一刻,他躋身的轉生木被一隻林熾出品的假手接了過去,「嘩啦「一聲脫水而出。

剎那間,他穿過海底到了山頂,鑽進了整個世界的倒影中,滿眼的蒼翠一下撞進了頂級靈感的眼裡。

周楹沒來得及罵出口的話卡在了喉間。

魏誠響不知道他什麼身份,只把他當林熾,客氣地說道:「這位前輩,奉太歲命,帶您四處轉轉,有什麼要求您提。」

而同時,奚平的聲音也變得非常遠,隔著什麼似的,飛快地說了來龍去脈。

「……要開南海秘境,至少兩個條件:一個是繼承了天波真人道心的王格羅寶,只有他能將隱藏的秘境引出來;之後還要至少一個蟬蛻的真元,才能將封閉的秘境開啟。仙山沒有天波遺道,邪祟沒有蟬蛻——懸無不算。這兩邊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