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瑜雖心繫弟弟們,到了門口,反而定下心來。只略微有些忐忑,到底他們長這麼大沒有見過,到時候只怕生分得很。

西苑的確是行宮中數得上的院落,雖不十分闊大,卻也是亭臺樓閣俱全。一路行來,真讓脫離了貴族生活這麼多年的清瑜生出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等眾人在正廳坐定,尹蘭煙讓人上了茶,也不管清瑜願意不願意,將清瑜拉到身邊。

張氏對尹蘭煙道:“這次咱們瑜兒回來路上也經歷了不少苦難,比起咱們從成都過來是辛苦得多。你這個做母親的,要好生照顧些。如今咱們陳國貴女裡頭,就剩下這麼一個了……”

尹蘭煙見張氏說話有些悲音,知道她又想起了早夭的寶陵,忙道:“太子妃節哀,如今國難當頭,太子重任在肩,皇太孫又病著,您身上的擔子重著呢。要是太子妃不嫌棄,就拿咱們瑜兒做女兒便是。她素來承蒙太子妃照拂,我又年輕……”

清瑜聽了差點沒翻白眼,尹蘭煙還真是生怕自己回來,這剛進家門就把自己往外攆,也太不講究了。

張氏卻有些意動,看了看清瑜,嘆息道:“可憐瑜兒也沒了親孃,別說,我還真想領了這孩子給我做女兒。”

尹蘭煙被這聲親孃刺了一下,不過她裝作無事,反喜笑道:“那就是我們清瑜的福分了,竟然還有做公主的命!”

清瑜沒想到尹蘭煙這不著調的提議還真得到太子妃的附和,生怕這位失女的嬸嬸真個動心,忙道:“嬸嬸當真是憐惜瑜兒。若瑜兒就一個人,就是嬸嬸不說,瑜兒也想享這個福。只是父王還在邊疆,家裡弟弟們又小,瑜兒實不能做那不孝子女,還請嬸嬸明鑑。”

張氏苦笑了笑,搖頭道:“我就是這麼一說,你父王就你這麼一個閨女,我哪能那樣做呢?只是瑜兒你便不是過繼給我,也跟我親生的一般無二,無事的時候只管來尋嬸嬸說話。”

清瑜忙道:“多謝嬸嬸體恤。瑜兒豈敢不從?”

尹蘭煙心中警鈴大作,這下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將這大小姐推出去,還讓她找了個靠山。

這邊幾人說著話,去傳話的下人也將嘉王府姨娘少爺們都領來了。眾人先給太子妃行禮。張氏看了看嘉王這兩個兒子,想到自己的心尖子澤祺還在病中,心裡就氣苦。清瑜第一眼望去,便看到木樨,她如今梳著婦人髮髻,看著蒼老了些。一雙剪水雙瞳卻還是如當年一般通透,只是更顯穩重。想到木樨為了照顧母親長寧留下的這點骨血,舍了一輩子自由投身在這王府裡,清瑜心中不免感傷。木樨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童,正眨巴眨巴大眼睛盯著清瑜直瞧。清瑜見那孩子穿著華美,一張粉嘟嘟的小臉透著精靈機敏,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項圈,衣裳太過厚實,反而讓身體顯得有些笨拙。再看旁邊楚芙蓉更是老了許多,臉上不見歡喜也不見忿恨,似乎是沒什麼生氣。楚姨娘拉著的孩子倒是個子高些,看著也敦實。那孩子雖然大點,見到屋裡人多,卻有些怕生。

尹蘭煙面對這些人,那主母氣勢便不自覺油然而生,做出些雍容的樣子道:“咱們府裡大小姐回來了。兩位姨娘自然是認得的。澤祥、澤禮快來見過姐姐!”

木樨見到清瑜忍不住有些激動,只是她今日為了世子的事情剛被尹蘭煙發作過,堂上又有太子妃在,不敢亂了規矩,忙拉了楚芙蓉一把,上前與清瑜見禮。清瑜忙站起來扶住要跪的二人,聲音有些顫抖道:“二位……姨娘免禮!這些年帶著弟弟們,著實辛苦了。”

尹蘭煙從背後看著清瑜,心裡又在窩火,帶嘉王府少爺的,不是自己這個有名分的側妃嗎?那兩個姨娘,楚芙蓉早失了寵,慕容木樨只是殿下安慰臨終的司徒長寧勉為其難收下,也沒有臨幸過。哪裡輪到她們來做少爺們的主?

楚芙蓉越過清瑜看到後頭的尹蘭煙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