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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此時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半長皮大衣，越發地看上去氣宇軒昂，再配上劍眉星目一副明星般的相貌，難怪人家都說嚴所長就是科研中心的形象代表，一塊活招牌。

那位外國專家倒是不怎麼起眼，四十多歲，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西裝，來回地在接待室兜著圈子，顯然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你好，你好啊！”嚴所長一改方才的暴躁，爽朗地笑著過去跟客人握手，“真不好意思，剛從外地回來，讓您久等了！”

文欣麻利地跟著用英語翻譯了一遍，又向客人介紹了嚴所長和周書記的職務。一聽說是工廠最高技術管理，外國專家也趕緊打起十二分精神，微笑面對。

往車間去的路上，嚴所長問：“怎麼樣？有沒有難度？”

文欣坦率地說：“這是義大利人，英語講得很拗口，聽起來很吃力。速度可能要慢點，還好他聽我的沒問題。”

嚴所長難得地笑笑：“你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發音很好，比起我們廠裡那個趙翻譯不知道好了多少！我兒子在美國留學，口音我還是聽得出來的。沒關係，慢點就慢點，關鍵要聽清楚每一句話，這套裝備拖了太久時間了，這次一定要爭取協調好。”

Attica圍著裝置檢查了一圈，說裝置沒有問題。問到不能工作的原因，他說可能是電力方面跟不上，這是一臺能耗極大的裝置，真要開工，整個車間一半的電都餵了它可能還喂不飽。與高能耗相對應的是高產出，裝置的生產能力也是驚人的，可如果沒有足夠的產品需要生產，啟動這麼一套裝置就完全是浪費。而實際上車間目前的甚至是未來幾年預期的生產任務根本達不到那麼高的要求。換句話說，裝置是好裝置，卻完全不符合工廠現在的生產能力，等於是300萬買了一堆廢物！

Attica拿出裝置的技術合同，逐條地解釋這不是他們的責任。因為涉及的術語比較多，文欣不得不抱歉地示意一下，拿出技術詞典一個一個的單詞確認。Attica笑著搖搖頭，連聲說：“No；　no；　no；　you　are　very　good！　My　English　is　very　poor！”

“這句我會，他說他的英語很破是不是？”嚴所長忍不住地笑，“還頭回聽外國人說這句話，真有意思！”

“他是義大利人，本來英語對他來說也是外語，說得不好正常。其實歐洲人的語言能力是很強的，好多人能說幾種甚至十幾種語言，法國人跟義大利人在這方面比較頑固一點。法國人是傲慢，會說英語他也不說，義大利人向來散漫，他們不願意用學語言來佔據他們享受美好生活的時間。”

文欣正翻著字典回著話呢，車間門口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老遠地就喊著：“Hello　Attica！”過來就跟義大利人來了個熱烈擁抱，親熱得好像十年未見的老朋友。

“趙處長的病好了？”嚴所長冷冰冰地問。

來的正是趙翻譯，其實她也不是什麼處長，聽了這個稱呼知道嚴所長心中不悅，趕緊打著哈哈矇混過關：“哈哈，嚴所長肯定又說我無組織無紀律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年紀大了這裡那裡總是不如意。我可是直接從醫院跑來的哦，沒耽誤您正事吧？”

“哪敢呢？您沒來我們可什麼也談不了。”

文欣一見這架勢，不想留在中間當夾心餅乾，輕聲說：“所長，那我先回去了？”

嚴所長揮了揮手，繼續打著官腔說：“趙處長，現在我們可以工作了嗎？這套裝置是怎麼引進過來的，我還真得好好問個仔細。怎麼人家專家一說，責任全是咱們的呢？……”

穿過車間的時候，文欣遠遠看到孫師傅在機床邊幹活，摸到她背後大喊了一聲：“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