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告訴咱,老太爺是活著的啊?

確沒人告訴人家,老太爺沒事兒。

七茜兒自然知道乾爹咋想,便呲著兩排小白牙對他爹笑笑。

佘青嶺無奈的嘆息,就看著小媳婦百思不得其解。

此人如今堪稱燕京貴婦圈兒裡第一潑,厚麵皮屬當世第一夯,兼紅口白牙死皮賴臉說瞎話第一人。

咋辦呢,自己家祖墳,陳家祖墳,兩宗合併冒著五彩煙就請回來這麼一位?

他到底指著她說到:「你還笑?你就想想吧,從今往後那好人家辦茶會,你看誰又敢給你下帖子。」

七茜兒聞言,卻得意洋洋的晃下脖子道:「瞧爹說的,您老可安心吧,這世人還看品德去與人交往的?就有的是趨炎附勢的人往咱家擠湊呢,我還不稀的去呢!只要您一日有權,我的男人能給我把門戶支撐起來,我還缺幾張帖子?」

就聽聽吧,這才十七,那霍家是怎麼養的女兒?

佘青嶺就很想掘掘這家的墳塋,把她家祖宗八代都挖出來問問,這份坦蕩蕩戳爛人麵皮的功夫是哪兒來的?

他也說不過人家,就扭臉去看自己的兒子,想讓他管管,陳大勝又哪裡敢招惹,只能佯裝看不到,就撩起衣擺就往地下一蹲,順手還撿了一根棍兒從車輪上咔泥巴兒。

「這是誰幹的活計?恁不利落,這大軸裡卡的都是泥兒……」

七茜兒無聲的給她男人豎起大拇指,陳大勝兩邊不敢得罪,就似有若無的嚇嗯嗯兩聲,就慫的沒眼看了都。

「這個沒出息的!」佘青嶺氣的一甩袖子,被小太監扶著上車。

七茜兒下了階梯,上前搭了一把手,把爹往車裡一送說:「看爹說的這話,就憑您來這眼光,您兒子能是個沒出息?他出息大著呢。」

這話又把佘青嶺撅的一口涼氣,他只能坐穩了抱怨道:「他有沒有出息,你也看不到!倒是你,轉明兒我讓御醫上的好聖手給你看看,再配幾幅好藥調養一下,你倆人算是沒救了,明兒我得孫孫到底是不能放在你手裡。」

高地就不能再出一個兒媳婦哭喪,他跟著做打手的,見過慣媳婦的,也沒有這樣的啊?

一個大老爺們,好麼,還動手了,把人家多少管事的都掛樹上了,就搞的大正月十五,鄭國公府門口大樹不掛燈,掛了兩排管事的。

七茜兒一聽這話,臉上頓時大紅起來,此刻她也不敢牙尖嘴利了,倒是嘮叨起來:「這世上哪有老公公說這事的?」

佘青嶺也豁出去了,便道:「從前確沒有,如今有了!」

怎麼著吧?

七茜兒撇嘴嘮叨著:「成成成,您厲害,您是咱家第一大,老太太都排您後面……我跟您說啊,金臺他媳婦孝敬您的幾個碑拓,都給您放到蝴蝶螺鈿那盒兒裡了,您畫畫的綠石硃砂,還有色粉這些,我都跟您那些兜沫,沉榆,飛氣香丸打在一個包袱裡了,都用小盒兒盛了,也打了封條,您可別讓那些小子給咱亂摸,正月裡收的兩罐子老梅雪,一罐子我給您埋在樹根下面,另外一罐子放在後車裡了,是那黑陶的罐兒,他們翻騰的時候可小心些……」

佘青嶺順手接了老孃遞來的薄被蓋在腿上,點頭亂應著,耳邊依舊是滔滔不絕的嘮叨:「……從前您顛簸的狠了,夜裡常腹內冷疼,咱家裡還好說,都知道您這個毛病,咋折騰都沒事兒。可您現在去了宮裡,便不能照顧到了,我請成先生給您配了些白茅香,就綠紋包袱裡呢,回頭夜裡若不舒坦了,您就讓他們給您煮了吃,記得沒?」

長這麼大就沒這樣被人嘮叨過,佘青嶺連著咳嗽好幾聲,可惜這車也不敢動。

這倆車下的嘮叨婆娘依舊是沒完沒了。

老太太接過廚下送來的攢盒,就送到車裡接著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