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了他,畢竟他早就為自己打造了一個“溯源第一怪”的金剛不壞之身。

裘夔耳朵抖了一抖,心裡明鏡兒一般知道這安以墨並不買他的帳,卻沒有和這位財神爺動氣,而是將矛頭轉向了壓在他妹子頭上的那位填房。

“在窯子裡聽曲兒的時候,就想叫新過門的安夫人出來見見了,可巧二位正忙著——”

裘夔嘿嘿地笑著,猥瑣至極,那語氣全然把念離當成天上人間的姑娘一般,故意羞辱一番。

安以墨的臉色極黑,黑到爆裂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捂著肚子搖搖手:

“我這婆娘,琴棋書畫、曲藝歌賦——”

裘夔湊上前來,流露出猥瑣男人的尊榮,安以墨噴著口水字正腔圓:

“——樣——樣——不——通!”

尤為那個“通”字,幾乎要直接吐一口口水在他臉上。

裘夔閃後一步,噤噤鼻子,“不是說是宮裡來的女人嗎?我還指望著三頭六臂有何不同——”

“依照裘縣令的話,這宮裡的女人都成了六隻腿兒的蝗蟲、八條腿的蜘蛛了?”

“你!”裘夔一拂袖,安老夫人這會兒已經囑咐好了秦媽媽準備了上好的茶水端了上來,正巧被他打翻在地,滾燙的茶水潑了秦媽媽一手,秦媽媽“哎呦——”一聲呲牙裂嘴地跳開了。

安老夫人一斜眼,看來今天這裘縣令不出口惡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趁著秦媽媽手被燙傷的契機,吩咐著:

“笨手笨腳的老嫗,端個茶水都毛躁,快去請那宮裡來的了不得的女人來奉茶,教教你這把老骨頭什麼叫禮數!”

裘夔聽得出這話裡有幾層意思。

一來,這安老夫人指桑罵槐,在說他沒有禮數。

二來,這安老夫人也想息事寧人,於是交人出來。

自安以墨不能人事以來,這安園就成了柳家和裘家的盤中餐刀下肉。

眼看著寶兒還小,不得安以墨待見,這偌大的家產傳到他那胖墩墩的小手之前,先要被炸出兩桶黃金油來。

可這金元寶是姓柳還是姓裘的,多年以來一直爭執不下。

有時裘夔仗著自己是一方縣令,強取豪奪一些。

有時柳家憑著生意場的手腕兒,春風化雨一些。

可總歸沒有合適的身份,不敢動靜太大。

這個合適的身份,無疑就是這空置多年的正妻一位。

安以墨拖拖拉拉,先是為亡妻守靈,又是裝瘋賣傻,死活不肯將柳若素或裘詩痕任何一個扶正,這終於下了決心了,卻是娶了個名不經轉的女人,族譜都找不到,姓氏都沒一個,扎小人都不知道寫什麼好。

裘夔知道這是安老夫人找來的替死鬼。

覬覦安園財富已久,裘夔今天就要來捉鬼。

***********************************************

秦媽媽捂著手上鮮嫩的傷就直奔牡丹園去了,一到園子口就聽見婷婷的“哎呦——”

怎麼,這泥菩薩似的大夫人也會找個人來洩憤?

婷婷這姑娘倒是可憐人。

先前安老夫人也是為了給裘夔一個交代,才在他面前狠狠收拾了一下婷婷。

現在大夫人被老婦人收拾了,回來也來找自己的丫頭髮火兒。

做下人的真是天生的奴才命。

聽說二夫人、三夫人收拾自己的丫頭都很有一套,不知道這大夫人是什麼法子。

秦媽媽推開門就進了,連問一聲都沒有,人卻堵在門口邁不動步子,生生地看傻了。

婷婷正坐在大夫人的塌上,齜牙咧嘴地喊著疼,而大夫人正跪在地上,身邊放了個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