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道,“薄情,你我同為一族,這也是寂寞的罷。”

男子笑著轉身,“何以慰寂寥?”

女子摘了一朵紅花,順手簪在了髮間,“這花,還真是美呢。不過,如此美豔的花,可不是用來泡酒喝的,薄情。”

“以花入酒,才不會被這漫漫長夜所壓垮呢。”

“因為這花有毒,所以你便這樣懲罰自己麼,”女子懶懶道,“果然薄情非無情呵。”

“我從未有情,”男子俯身,伸出手去摘那紅花,那些紅花竟燃起,自他掌間肆豔,“你看,連這些花都不願任我採擷呢。”

女子嘆氣,“薄情,何苦如此。”

男子不再說話,靠在了榻上,淡淡地微笑著。

“若是無心在,只怕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女子忽然出聲,男子極美的眉輕不可見地皺了皺。

“無心,呵……如今聽來真真是諷刺呢。”

女子欲言又止,半晌乃道,“薄情,你……算了,你也不會聽從我。”

男子衣襟微敞,露出了凜冽性感的鎖骨,他笑著脫去了束髮的帶子,道,“不是我不聽,只是,你沒有這樣的資格。”

女子伸手攏了耳邊髮絲,“薄情,你果然是這六界至尊。”

“哦,是麼。”

長安的雨越下越大,然而花葬卻不知疲倦地在雨裡穿梭,長安繁華,重樓浩殿,朱閣青臺,然而,即便是這樣的美景,沒有那人,也終是入不得眼。

“姑娘,”街邊開油條鋪的老婦慈憫地喚了一聲她,“雨大,姑娘進來歇歇腳,大娘給你熬湯喝。”

花葬怔怔抬頭,這長安城,她竟已不認識了呢。

何處容身。

她乾澀地笑,“謝謝大娘,只是我不忍如此叨擾。”

“哎呀,”熱情的大娘扔下抹布就來拽她,“咋了?嫌棄大娘啊,大娘不是壞人,姑娘莫怕。”說完竟擦了擦眼,“姑娘好生面熟,竟叫我想起我那苦命的敷兒來!”

花葬心中一動,任由老婦拉著到了鋪子中。

“大娘,我……”

“哎呀,姑娘,你先坐,大娘給你乘碗雞湯來。”說完急急地去了後堂。

花葬擋不住她,由著她去了,這才細細打量起落雨長安來。

簷下視線有限,可花葬還是很滿足,是了,雖然隔了十年,可這還是她的長安,一樣的溫暖,只是少了那人。

“為何從那裡回來後都未曾仔細看過長安呢。”花葬低低嘆氣。

十年前她從冥界回來,躺在飛雪長安,街上空無一人。是長安的朱雀街。她懼怕這樣的熟悉,卻又懼怕晴天時的喧譁,於是她去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只是在某場飛雪後,會坐在空無一人的朱雀街上,怔怔地想著某些事,直到鮮血淋漓。

她再未去過未央街,也再未見到未央街上的人。

她知道,早在十年前的那個雪夜,當她蹣跚地行走在雪中時,那些故人,便已故去。

十年皆過,如今,她再次回首長安雲煙,長安,卻已無故人。

再無人記得曾經的未央街,再無人認得曾經的那個小孩。

花葬突然落了淚,長安,多年未見,你還是如今的模樣,只是,曾經住在這裡的那個男子,他,還好麼。

“姑娘,來,趁熱喝了,暖暖身子。”老婦的聲音亂了花葬的思緒,她慌忙拭了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多謝大娘。”

“喲,姑娘可是哭了?”婦人放下碗,關切地詢問。

“只是……一時有些想家而已,大娘不必擔心。”

“家啊……”婦人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說來我也已經有二十年未曾回去家了呢。對了,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