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什麼來了?”

“沒事兒,”展一鵬儘量輕鬆地說,“職業病,什麼都順道分析分析,說了你也不懂。”

展一鵬雖是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從他的職業角度來看,最可想象的事情就是正谷現在危如累卵,通途乘機收購。如果是這樣,那正谷的危險可就大了。

兩個人吃了飯,展一鵬把穀雨未送回家,然後自己回酒店了。穀雨未洗了澡,正要上床,發現有一條新簡訊,開啟,“你以為躲就能躲得過?看來你是真的需要我做點行動,你才肯相信了。”

穀雨未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簡訊刪掉。不是她無視,而是她無奈。在他叫住她的那一刻,她覺得身上都不過血了。她未曾想他會這樣做,雖然看著問的都是寒暄話,但她知道,他在向她耀武揚威。在他的目光下,她就是赤裸的,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

回來辦事的展一鵬來了又走了,穀雨未的生活恢復了原樣。半夜裡,她常常被外面那刷刷的樹葉響驚醒。醒來後,就很久睡不著。有時,她想大哭、想大叫,想拋棄整個世界而去。可是,她不能。就像地球吸引著萬物而不能讓它們自由飛走一樣,她也不能。

於是,她便守著這房子,聽那不斷刷刷又刷刷的聲響。她不害怕,只是覺得很寂寥。那樹葉的刷刷聲,彷彿放大了她的荒涼。

世間只有她一個人了。她不知道,還有誰在牽掛她,或者,她還能牽掛誰。於是,穀雨未每天就是在學校和家裡之間往返,在學校就是在圖書館和教室之間來回。有時看書到很晚,再一個人慢慢回家。

和出版社的編輯約好在咖啡館談事情,她準時赴約。

除了大學裡的教職外,穀雨未在給一家文化週刊寫專欄,主要是遊記。她喜歡旅遊,而且專門去別人不常去的地方。比方說,她前些日子去了弋陽。這個地方通常是旅遊的人所不到的,她去僅僅是因為那裡是中國戲劇史上頗具地位的弋陽腔的發源地,她也並不是研究戲劇,只是看到這個地名,想去看看,僅此而已。也因為此,她的遊記偏向於文化方面。記情、記景、記史,不是特別嚴謹的學術理論,但也有些小趣味。

當然,她並沒有用她的真名,而是起了個筆名叫“花濃”。

依舊是慣常的黑白打扮,外罩藍黑色的披肩,長髮隨意地搭在肩上。對方也是位女士,很有文化人的味道,兩人相談頗為融洽,以至於忘了周圍都有誰來去。結束時,對方笑著說:“花濃,你真是才貌雙全了。”

穀雨未剛要謙虛,一個淺淡的聲音說:“鍾編輯,這麼巧,在這裡遇見?”

穀雨未抬眼,鹿鳴似乎剛巧從旁邊經過,戴了頂帽子,一身運動打扮,倒把那股逼人的氣勢給掩蓋下了三分。

她便垂下眼簾不吱聲。

鍾編輯笑,“原來是鹿總,這麼巧?”

鹿鳴不在意地說:“是挺巧的。我去打球,剛巧路過這裡。”然後轉向穀雨未,“谷小姐?”

“你們認識?”

鹿鳴淺笑,“若說認識,應該不算冒昧吧?谷小姐?”

穀雨未不知道他會不會再說什麼,只好朝他點點頭,“鹿總好。”

鹿鳴看了看兩個人,“怎麼,你們這是談完了?”

鍾編輯點頭,“是呢。”她又轉向穀雨未,“談得還真是蠻愉快的。”

鹿鳴朝著穀雨未笑著說:“既然談完了,那我能不能借谷小姐幾分鐘時間?”

鍾編輯很識趣地說:“那好,我不打擾兩位。那個,我先回去整理,有了小樣時,再聯絡你。”

三人道了別,鹿鳴坐了下來,招手讓服務生上了杯純淨水。

“花濃?”他雙手握著杯子,“原來就是你。”

穀雨未不說話。她不說話,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