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審問著我,瞭解我生活裡的每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我喜歡的和討厭的電影,我去過的屈指可數的幾個地方,我想去的許多地方,還有書——無盡的關於書的問題。

我想不起來自己上次說這麼的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有自知之明,我敢肯定我一定讓他感到厭煩了。但他臉上全神貫注的神情,還有他連珠炮似的永不止息的提問,迫使我繼續下去。他大多數的問題都很容易回答,只有少數幾個會讓我不禁臉紅起來。但當我真的臉紅起來的時候,又會導致新的一輪的提問。

比方說,他問我最喜歡的珠寶的那次,我紅著臉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黃水晶。他用這樣的速度滔滔不絕地提問,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做某種心理測試,就是要求你的答案必須是第一時間想到的那個詞的那種。我敢肯定,他會根據腦海裡的問題清單不停地問下去,除非是我臉紅了。而我臉紅則是因為,直到最近,我最喜歡的珠寶還是石榴石。只要注視著他黃水晶一樣的眼眸,我就不可能想不起轉變的理由。而很自然地,他會不停地發問直到我坦白交代我為什麼會侷促不安為止。

“告訴我。”在說服以失敗告知後,他最終命令道——會失敗僅僅是因為我讓目光安全地遠離他的臉。

“那是今天你的眼睛的顏色。”我嘆息著,投降了。我把玩著自己的一縷頭髮,眼睛盯著自己的手看。“我猜要是你兩個星期以後問我的話,我會說是黑瑪瑙。”出於我並不情願的誠實,我給出了更多的資訊,儘管這毫無必要。而且我開始擔心這會不會引爆他那奇怪的怒火,每當我不小心透露得太多自己是如此的著迷時,他都會這樣。

但他只停頓了很短的時間。

“你喜歡什麼花?”他又開始一連串的提問了。

我寬慰地鬆了口氣,然後繼續接受他的心理分析。

生物課又一次變得複雜起來。愛德華繼續著他的隨堂口試,直到班納老師走進教室,又把那個視聽教學箱拖進來為止。當老師走過去把燈關掉的時候,我注意到愛德華稍稍把椅子向我挪開了一點。這沒用。當教室暗下來的時候,和昨天一樣,那種電流又開始閃動著火光,那種永不止息的渴望又在敦促著我的手伸過那段短短的距離,觸碰他冰冷的肌膚。

我向桌子傾下身去,把下顎放在交疊的小臂上,我隱藏起來的手指緊緊地抓住桌子的邊緣。我掙扎著不去理會那股試圖讓我動搖的不合情理的渴望。我不敢看他,生怕他也在看著我,這隻會讓自我控制變得更難些。我由衷地想要看這部電影,但直到這堂課結束我還是不知道我剛剛看的是什麼內容。當班納老師把燈開啟的時候,我寬慰地嘆了口氣,終於看了一眼愛德華。他正看著我,眼裡寫滿了矛盾。

他默默地站起身,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等著我。我們沉默著向體育館走去,和昨天完全一樣。然後,還是和昨天一樣,他無言地輕撫我的臉龐——這次是用他冰冷的手背,從我的一側眉毛一直撫摸到我的下頜——在他轉身走開以前。

體育課在我觀看邁克的羽毛球個人秀中很快就過去了。他今天沒有跟我說話,也沒有對我空白的表情作出任何反應,也許他還在為我們昨天的口角生著悶氣。在我心底一角的某處,我對此感覺很糟。但我沒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之後,我不安地趕去換衣服,知道我的動作越快,我就能越早和愛德華待在一起。這種壓迫感使得我比平時還有笨手笨腳,但最終我衝出門口,和上次一樣寬慰地看到他站在那裡,一個大大的笑容下意識地浮現在我臉上。作為回應,他微笑起來,然後開始新一輪狂熱的互動訊問。

不過,他現在的問題變得不一樣了,不再那麼容易回答了。他想知道我想念著家裡的什麼事物,堅持要我描述出任何他不熟悉的部分。我們坐在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