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協此次有何條件?”杜預淡淡道,對此事並不是很上心。

令狐盛道:“步家繼續都督建平、宜都二郡,不設大秦官吏,賦稅自取。”

“步協這是痴心妄想。”杜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可陰委之,然後借攻打江陵,假途滅虢,拿下西陵!”

西陵在長江上游,扼守三峽,乃秦軍東出荊襄之門戶。

步家經營四十餘年,根基穩固,難以強攻。

秦國打壓士族豪強,讓步協一直心有餘悸。

所以才會提出這種條件。

以東吳的視角,這些條件並不過分。

東吳比司馬家走的還要超前一些,早已經事實上分封士族。

步協要的也僅僅是自己佔領的地方,他們覺得合情合理。

“此事不妨稟報大王,由大王定奪。”羅憲好心提醒道。

杜預搖搖頭,“此事斷不可行,大王以均田為國策,豈能讓步家成國中之國?此例一開,國中士族豪強作何想?”

杜預是均田制的堅定維護者。

令狐盛臉上低沉下去。

兩人完全是兩種風格。

令狐盛舉族被滅,為了復仇,只要大秦能夠早些強盛起來,早些攻滅司馬氏,無所不用其極。

但杜預有自己的道德標準,都督蜀中之權在他手上,他拍板了,也就不可更改。

羅憲站在杜預一邊,“步家尚在猶豫,心意未決,我軍若是出動,陸抗必逆水而來,鷸蚌相爭,石苞得利,江陵將為晉土!”

秦國沒有做好大規模東出的準備,此時介入荊州,未必是一件好事。

目前與東吳還是名義上的盟友。

荊襄一半在吳國手上,一半在司馬氏手中,大家都可以接受,但若是全部落入司馬家手上,對秦國和吳國都不是好事。

杜預向羅憲投來讚許眼神,“正是如此,陸抗屯兵樂鄉而不支援江陵,防備的正是我軍,眼下關中多災,時機未允,步協未必是真心歸秦,不妨靜觀其變。”

吳晉交兵,秦國作壁上觀,沒必要過早介入兩國大戰之中。

即便拿下西陵,以東吳的德性,必然會水軍傾巢而出,溯江而來。

秦國騎兵冠絕天下,但水軍卻還在萌芽之中。

這也是杜預不願提早介入的原因之一。

“步協若是在大秦得不到想要的,定會暗中聯絡司馬氏!”令狐盛不願放棄。

杜預皺眉道:“真若如此,則是國家大幸也!”

羅憲聽懂了,“都督是說,若步家投降司馬氏,則晉吳大戰還會擴大?”

“正是!”杜預走到沙盤邊,指著西陵所在的位置,“司馬氏得西陵,則東吳經營數十年的長江防線全部崩潰,下游的江陵、樂鄉、夏口、柴桑皆不可守,東吳豈會坐以待斃?定傾舉國之眾而爭奪西陵!”

西陵就是馬蜂窩,誰捅了西陵,就是在捅東吳的命根子,東吳能不玩命?

若是平原,秦國自然不怕東吳玩命,但江南水網密佈,不利騎兵,與吳國死磕,便宜的是司馬氏。

令狐盛衝杜預拱手一禮,不再言語。

沒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羅憲道:“這幾年陸抗聲名鵲起,且看此戰他的是否名過其實!”

江陵城下,石苞逐漸心浮氣躁起來。

步家經營西陵近四十載,施家從朱然代替呂蒙鎮守江陵至今,也有四十多年。

施績家合朱、施兩家之力,是東吳最大計程車族,實力雄厚。

即便在江陵城下吃了大虧,也能頂住石苞的猛攻。

“萬人敵”嚴詢也沒攻上去,舊傷加新傷,無法上陣,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