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海洋是在一個村子長大的,他家有三個兒子,他最小,我沒爸沒媽是舅舅把我養大的。海洋從小就聰明學習好,咱村就屬他有出息,在城裡上學,畢業有正式工作,自己還變成了城裡人。我知道你們看他有點象女的,這也不怪他,他家窮,他媽懷他的時候聽咱村算命的說,老三要是個丫頭家裡就能興旺能進錢,結果生了海洋。他媽那個難過啊,你想三個大小子將來得花多少錢啊,都要蓋房子娶媳婦。算命的說把小子當丫頭養就能轉運,他媽就聽算命的話拿他當丫頭養,給他梳辮子穿花衣服。”

“我昨天聽你婆婆喊他旺財,那是他小名嗎?”李可問。

“是啊,那也是算命的讓叫的,說叫著叫著財就來了。”

簡丹聽著禁不住搖著頭說,

“這可真迷信。”

“迷信不迷信的老人信啊,結果弄的村裡的男孩不和他玩嫌他是女孩,女孩也不和他玩說他是男孩,他其實過的可苦了。”

“那是,”李可點點頭,

“這等於在集體生活中被孤立,相當難受了。”

“我在舅舅家,舅舅家有兩個兒子,條件本來就不好,再養活我,日子就更艱難。舅母嫌棄我,說我在她家白吃飯。其實我爸我媽走了以後姥姥把咱家的三間房子都給我舅舅了,房子雖然不好挺破的,但是也叫房子啊。他們把房子賣了,結果賣便宜了,沒掙到多少錢,舅母總覺得吃虧,說白養活我。”

“你爸爸媽媽走的時候你多大?”

“六歲。”

“太小了!”簡丹和李可同時嘆息。

“他們是爐子沒壓好一氧化碳中毒死的,我那天沒在家去姥姥家了。”

“你別太難過。”簡丹輕輕的安慰她。

“時間過去太久了,我已經沒那麼難過了。再說那時候小、現在對爸媽的記憶已經越來越不清晰,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你和李海洋是同學嗎?”李可問。

“是,我比他小一歲。他家和我舅舅家是隔壁,那時候上學放學都能一起走。你們沒在農村生活過,農村活多,舅母平時讓我餵雞餵豬,給兩個哥哥洗衣服,農忙時還要給全家做飯。海洋看不過去,經常偷著幫我,有時還把他家做的好吃的給我帶來,舅舅家做好吃的都要緊著兩個哥哥吃,唉!那些年難啊、多虧有他!”

“你們兩個真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後來為什麼沒在一起啊?順理成章也應該在一起。”

“舅舅家兩個哥哥結婚,給女方家的財禮錢不夠,和鎮東頭老馬家借的。當時借了五萬塊,可是有利息。那年秋後收成沒象想的那麼好,舅舅家的養雞場也不知道怎麼了,雞得病全瘟死了,沒掙到錢不說還賠了不少錢,根本還不上他家錢,利息又高,舅母和他家商量咋辦,老馬家說只要我答應嫁給他家的小兒子,那筆錢就不要當還了。”

“你就答應了?”李可問。

“我和海洋那時已經好上了,海洋剛工作,工資也不高,他哪兒有那麼多錢啊,得要六萬塊,我當時想那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數字,我這輩子也掙不到那麼多錢啊!”

“就為這點錢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去?”李可氣憤的問。

“那咋辦啊?舅母說我不能沒良心,她要我記得他們養活我多不容易,我不能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飛了,不管不顧他們的死活,也得替他們著想。”

“你答應嫁了?”簡丹也有點著急,

“你怎麼沒找李老師商量一下,他家能不能幫你?”

“找了,哪能不找。海洋家裡一直很窮,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他媽也說沒辦法。其實是誰也不想得罪老馬家,他家在鎮裡還是有點勢力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的事。”李可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