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歌伎在船頭清唱,雖無絲竹相伴,但在江中更顯空靈。

江南的風情,便在這化不開的吳儂軟語綿柔當中。

“此曲乃是當年武宗朝名相李德裕所作,香山居士改法曲為憶江南,廣為傳唱。”李巨川隨口道。

香山居士即為白居易,曾在蘇杭二州擔任刺史。

不過李曄的心思不在白居易,而在李德裕。

黠戛斯攻滅回鶻帝國,烏介可汗南逃,以供養太和公主為名,索要天德軍豐州駐地,意圖染指河套,李德裕力主反擊,徵調六鎮兵力,奇襲回鶻,才徹底滅亡回鶻南侵的野心,回鶻自此四分五裂。

其主政時期,抑制宦官、裁汰冗官、禁燬佛教,為武宗鑄就了一個會昌中興。

這些年沒有戰火,淮南、江南越來越繁榮,比關中強太多,就連汴梁也被甩在後面。

進入江淮,在李巨川的提議下,棄馬駕舟,徵調楚州六艘千斛樓船順運河而下,沿岸風光盡收眼底。

書面寫的再詳細,也不及親眼所見。

鍾傳、錢鏐、王審知統治江南期間,大力發展地方。

和平收復江西、宣翕、浙東,也讓大唐的復興加快了程序。

地方與朝廷最和諧的局面就是此,沒有像中原、河北一樣直接對抗中、央朝廷。

有宣教司皇城司一明一暗,大唐的吏治不至於那麼黑暗,至少沒有出現公開的賣官鬻爵現象。

地方上的一舉一動都在李曄的掌控之中。

稅權收歸三司,朝廷還有專門的轉運司衙門。

軍權歸樞密院,地方只有防禦性質的廂軍。

基本杜絕了地方野蠻生長的可能。

現在李曄下達開海令,地方勢力不再被圈禁在土地上,可以組建船隊出海,中土絲茶瓷、木器、書籍,隨意運到南洋、倭國,就是翻倍的利潤,回來帶些香料、胡椒、翡翠玉石,直接就是價比黃金的硬通貨。

民間的活力遠超李曄的想象,早在大唐沒有收復淮南、浙東之前,就有不少大商賈隨同大食人出海經商。

陸上絲綢之路被隔斷,海上貿易蓬勃發展。

海上的利益就放在哪兒,你不拿,別人就會拿。

說不定就養出一個龐然大物起來。

福建王氏不就有這種趨勢嗎?

大唐和平收復福建之後,最後一塊短板也就補齊了。

三市舶司每年收取的關稅、商稅,就足以讓大唐經濟騰飛。

剛剛到達升州,李曄就收到了邏些城的八百里加急,李存審重創吐蕃聯軍,攻陷邏些,陸論藏殞命,張行瑾挾兩千眾向南逃竄,李存審連場大戰,追之不及。

雖然知道李存審必能攻克邏些,但收到捷報,還是忍不住欣喜。

大唐最大的地緣競爭對手已經覆滅,再也沒有能限制大唐騰飛的勢力。

可惜張行瑾跑了,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李存審一戰而定高原,也算為大唐節省了國力。

此等名將不愧是國之利器。

“陛下文治武功,遠邁秦漢,比之太宗,亦不遑多讓。”李巨川看信之後一個火辣的馬屁拍過來。

李曄哈哈大笑,“朕不過是因緣際會罷了,怎可跟太宗相提並論,下己勿再吹捧。”

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太宗十六歲出馬,雁門關之戰救隋煬帝。

十八歲起兵反隋,滅宋老生,入關中,戰薛舉,破劉武周、宋金剛。

二十四歲虎牢關一戰生擒竇建德逼降王世充。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