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昔微閉了眼睛靠在椅子上養神。

幾人見著李昔神情自若,稍稍定下心來。唯有墨竹的心始終是提著的,想到張婆子竟跑到夫人院子,等下不知要面對什麼樣的狀況,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這時,外面的小丫頭傳話守園子的張婆子到了。

就在李昔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張婆子已進了屋子。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了一起,李昔就看見了對方毫不退讓的眼神。

李昔知道,雖然自己是個主子,但在他們眼裡卻只是個掛著虛名的陌生人。今天若不與張婆子這樣的人鬥一鬥,只怕將來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李昔淡笑道:“這位便是守園子的張媽媽吧?”

聽到李昔說“張媽媽”,張婆子一怔,轉眼笑道:“大少爺抬舉老奴,叫媽媽不敢當,還是叫我張婆子吧。”

李昔點點頭,對著春桃使了一個眼色,春桃立刻搬了一個小凳給她。張婆子也不客氣,坐了下來。

李昔瞧著她一副漫不輕心的樣子,很有些輕視的味道,她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葉隨之翻轉了幾下,沉沉又浮浮,“張媽媽也是府裡的老人了。這府裡的規矩想必比我要清楚些。”

張婆子聽著嘴角就微微撇了撇,“老奴還是知道的。”

李昔啜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道:“這就好。想當初我和姨娘剛進府時,老夫人就特意派了許媽媽給我講規矩。好在我年輕,這條條框框的規矩我還記得,至今不敢忘。”

張婆子有些猜不透李昔講這話的意思,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直奔了主題去,“不知大少爺找老奴有什麼事兒?”

李昔站了起來,負手走到她面前圍著她轉了一圈,張婆子被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瑟瑟地坐不住凳子,眼珠滴溜溜地不知在轉什麼鬼主意,她在張婆子面前停住了腳,“我也沒什麼事。只是瞧著張媽媽這通身的氣派倒不象是個奴婢。”

說著,李昔從她的頭上拔下一隻絞絲的金簪,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這簪子可夠沉的。我長這麼大還沒戴過金飾,你說,你是不是比我這個主子還氣派啊?”

張婆子只覺得頭上一鬆,盤在頭頂的髮絲散落了下來,金簪已被李昔拿在手裡把玩著。

這等羞憤卻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住氣,道:“大少爺,您誤會了。這簪子原是老奴在二門當差時,夫人賞的。老奴辛苦一年也賺不到十兩銀子,怎麼能戴得起這個。”

“哦?是這樣啊。那這個呢?這個呢?還有這個呢……”李昔一邊說著,一邊擄下她的翡翠耳環、玉鐲子、銀指環、這些首飾連著金簪被李昔扔到她的身上。

那張婆子哪受過這等氣,當下坐不住,猛地站了起來,呼哧著粗氣高聲道:“大少爺,您這麼做什麼?這些都是奴婢的家當。您若是想要,只管拿去好了。犯得著這樣嗎?”

“我想要?”李昔被她的話氣笑了,還真把她當作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啊,“好,好,要也可以。不過,來處不明的東西我可不要。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這是你的家當。那我先問問你,這些東西是你買的還是夫人賞的?

“都是賞的。奴婢自在府裡當差,從來不敢有半分差錯,這過個年節的,夫人自是會打賞下人的。”張婆子開口就把夫人抬了出來。

李昔聞言淡淡看她一眼,把其中一個玉鐲子拾了起來:“看清楚了,這隻鐲子可是夫人賞的?”

她話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目光緊緊地盯著那雙被滿臉肥肉擠成豆豆大的小眼睛。

張婆子偷眼瞄了墨竹,咬了牙,硬梆梆的就給頂了回來:“大少爺,奴婢看得很清楚,這鐲子是夫人賞的。是夫人派奴婢過來守這清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