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什麼,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兩個從照片上走下來的人,與真人去映照需要時間。

“嗯,”她點頭應,微微垂下了睫毛。那睫毛也是溼漉漉的,閃著水光。他的視線跟著望過去,喃喃地說了一句:“我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我也是。”她說。微微揚起了頭。她的兩眼烏黑,像洗乾淨的燈光亮的通透皎潔。“我從來沒有做過這個夢,做夢的時候都不敢想會有機會——”她停住了下面的話。

他的喉結蠕動了一下,喉嚨有些乾燥了。他挪開步子走近她,用手去拭她的臉頰,那臉頰很燙,他又去拭她的嘴角,那嘴唇更燙,明顯燒的他的手指一個觸動。“我每天都做這個夢,”他的聲音輕如耳語地。“二十年了,這二十多年,我從來沒有一刻停止做這個夢,突然間,這個夢變成現實了。毫無徵兆地就變成現實了。”他輕輕抓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

“還想洗麼?”他問。

她搖搖頭,“我沒想洗,”她有些緊張地囁嚅,手指痙攣地摸著他胸肌的地方,“只是,我不自信了,我生了可兒,我的身材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我老了,醜了,一定不是你夢中——”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托起了她,大步將她放到了床上。他根本就沒給她喘息的功夫,就俯身吻住了她。誰說她老了?醜了?不漂亮了?她還是他那朵小菊花,還是像很多年前的那麼香,嘴唇還是那麼柔軟,面板還是那麼細膩,氣息還是那麼香甜。

他縱情地吻著她,她努力去迎合,去適應。記憶瞬間被啟封,靈魂上的契合將那肉體上的熟悉一併找了回來,她忸怩地,“我真的醜了,喬風,我不是以前的寧雪了。”“不。”他激動地搖頭。

二十年了,怎麼會離開了二十年?這二十幾年,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的滋味。二十年轉眼過去,她還是那棵小菊花,花心緊蹙,花瓣清純,馨香充的滿鼻子都是。

他激動的無以復加。人生,只有嘗過了才知道什麼是最甜的。人生只要得到過好的,就永遠不會降低標準去將就那份自己並不想要的。只有喬風自己知道,他在多少個不眠之夜裡,怎麼樣喝著他那杯寂寞的酒,怎麼樣在譚俊玲的身上想象成她的模樣才可以成事,才可以讓那個家得以維持原本的形狀,直到他再不行,直到他所有的假想已經幫不了他,他才不得已想要遠走他鄉。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從畫上走下來,原本應該是陌生的,應該有份不適應的,可是,他就是那麼熟悉她身上的體味,那麼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塊,每一分。她老了麼?他怎麼不覺得?她還是那棵小菊花,新鮮的像剛從院子裡摘過來的,還滴著花香,搖曳著露水呢!怎麼會?怎麼會?這是他的小菊花!和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擁有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月色璀璨一床,燈光旖旎一室。

“想。真的想,從來沒有一天是不想的。”他說。

“我也是。我也想,沒有一天是不想的。”她也說。

“我不信。”他用臉去摩挲著她的頭頂,去親她的額頭,聲音低的不行。“想我怎麼不來找我?嗯。”她去摟他的腰,要命,他的年齡已經不再年輕了,可是,他的腰竟然沒有多少的贅肉,保養的真好。是的,他保養的真好。她微微紅了臉,埋在他胸口的地方偷偷地想。他的體力真的不減當年。

好像讀出了她心裡的話。他不知怎麼就說了一句。“如果我八十歲的時候,才找到你,你說,我該怎麼辦呢?”他輕輕地啄著她的耳際,親著她那小小的耳垂,聲音低而曖昧,使得她的臉更紅了。“如果,我那時候不行了,怎麼辦呢?”“那我也跟你。”她說。“真的?”他問。她嗯了一聲,貼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