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四肢百骸的內疚感,當他的冷淚悄然墜地之時,他倏地一怔,憶起死後的他,為了償生前的罪,為了想贖罪和懲罰自己那遭抹黑的靈魂,他主動向鬼後要求被關進千年孤牢,他想償還他一身永遠洗不清的罪孽,因為,是他害了他們……

此時此刻,所謂的過往,宛如沉沉無盡的幽夜已過去,東方見白,事實無地可匿地顯露出來,可萬萬沒料到,暴露在陽光底下的,竟是如此的難堪,竟是如此的難以回首,以往汲汲求索的記憶解答,在解開了後,他反倒沒勇氣面對這般醜陋的過去。

他是個罪無可恕的罪人。

情不自禁,慟淚無可拘管的一顆顆淌下,濡溼了光潔的石面,恍然間,腦中又晃過某人刺眼狡滑的笑臉,令他帶著憤懣無邊的恨意猛然抬起頭。

他咬牙嘶嘶低吼,“翟慶……”

就在他說出這個名字時,一身冰冷的身軀忽然渾身灼燙了起來,他一手撫著劇痛的腦際,感覺它疼得像是又再遭人斬去頭顱一回,而他的心口,作疼得更像是又遭翟慶親手再剜出活生生的心般,他怒目圓瞪,直瞪向安坐在天壇上的翟慶。

是他,就是這個人!

他全都記起來了!原來當年翟慶所做的,不只是活生生地掏去了他的心,甚至還一刀砍下他的人頭,不但讓他死無全屍,還將他的人頭竊走並請高人以封印鎮住,不僅要他永遠不能褪去一身的血罪,更要他永不能登上九轉輪臺投胎超生!

在殞星揚著身後的長刀一骨碌地拔地而起時,翟慶面色蒼白地躲至皇甫遲的身後。

他恐慌揪緊皇甫遲的衣袖,“國師,你要救救我……”

“嶽兒。”皇甫遲根本不將殞星看在眼裡,只是再朝軒轅嶽彈彈指。

受命的軒轅嶽微微頜首,雙手開始結起對付殞星的法印,只在片刻間,軒轅嶽手中結成的金剛法印朝前一傾,立即直射至蹣跚前來的殞星身上。

“唔……”殞星一手捂著受創的胸口,一陣燒痛,令他一口黑血猛地噴吐而出。

“人鬼殊途,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絲憐憫,很快地消逝在軒轅嶽的眼中,“現下離開,我可饒你不魂飛魄散。”

“不要阻擋我!”恨得連日月都因此再無光輝的殞星,朝他這個礙事人悶聲猛吼。

軒轅嶽木然地看著他,“這是你自求的。”

下一刻,再次中了軒轅嶽的強烈咒印的殞星,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下,重重地俯倒在地,一陣痛徹心扉的激越,令他痛苦得翻眼昏迷過去。

“殞星!”終於趕上來的震玉,見狀忙撲上去,並不斷揮手驅走那些人群,和想靠近他的軒轅嶽,“住手!不要害他,不許你們害他!”

軒轅嶽意外地看著她,掐指一算,立即明白了她是何人,同時也因她而怔愕地止住了手邊對殞星的攻勢。

“殺了她!”翟慶卻在他停手時忙不迭地指示,“她是震氏一門的餘孽!”

“嶽兒。”皇甫遲瞥了滿面通紅的翟慶一眼,又再下令。

可是軒轅嶽這回卻不再聽命,只是靜立在原地不動。

“嶽兒!”

軒轅嶽面無表情地道,“她是人。入師門時我立過誓,我修法習道,是為救人不為殺人。”

“哼。”皇甫遲冷冷地哼了聲,招來一旁待命的御林軍代他上陣。

在窮兇惡極的御林軍趕至時,以自己的身子覆蓋在殞星身上的震玉,緊緊抱住殞星,任御林軍拳打腳踢,一棍棍地捱打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肯放手,直至她溫熱熱的血液,順著面頰滴落了下來,才讓不知自己昏了多久的殞星,在她滴落他臉龐的熱血中驚醒過來。

他迅速回過神,將她拉至自己的身下,而後,瞪大了黑眸。

滿頭滿面皆是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