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怎會突然死了?

痊夏不斷以袖拭淚,“暴斃……”

暴斃?這種理由,誰會信?

“他派你來對我說什麼?”震玉強壓下滿腹的疑問,試著想借由更進一步的問話,好來理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侯爺要我來告訴你……”痊夏以額觸地,慚愧得不肯抬首看她,“他說,他很抱歉,是他害了震家。”

她猛地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熒惑守心天象,是假。”他咬咬牙,一股腦兒的全都說了,“這個天象,是侯爺一手捏造的,從頭至尾,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回事。”

在那一瞬間,震玉覺得他的話,像把蓄滿勁道的疾箭,一箭強行地穿越過她的腦際,令她有片刻的空洞,而她的雙耳,轟轟隆隆的,有如萬聲齊鳴,似乎是絕望得不願把他的話給聽得太清楚。這些日子來所經歷的種種,如潮水般地湧至她的面前,爹的不得不盡節、靈堂上高奉的留國侯匾額、二孃不斷催促她遠走的摸樣、空村一座……這一切,只是個騙局?不是盡忠,也不是盡節,而是假的、遭人騙的,賠上一條命換來的,就只是個謊言?

“假的?”她無法承受地一手撫著額際,幾乎難以成言,“你說……那是假的?”

痊夏擔心地揚首看著她蒼白的玉容,“震姑娘……”

“我爹……就為了一個捏造的天象枉死?”不能接受這事實的震玉,心神恍惚地頻頻搖首,兩腳不住地後退。

他不忍地上前拉住她,“震姑娘,侯爺也很自責。”

“自責?自責他為何要這麼做?”她回過神來,眸中恨意無限,帶恨怨伸出雙手捉緊他的衣領,憤濤難止地問,“他怎可以這麼對我們?他可知他一手對震家造成了什麼?我爹與他以誠相交至今,為什麼他要害我爹?”

痊夏也是有苦難申,“別怪我家侯爺,他也是被逼的……”

“誰逼他的?”震玉不肯放過他,更是步步追兇,非要將坑害一門的仇人追討出來,“是誰要他撒這彌天大謊的?”

“翟慶。”他拭淨了臉上的淚,試著平緩下心緒後,娓娓向她道出人人所不知的真相,“是翟慶想除掉震相,故而逼侯爺捏造了熒惑守心。”

她空洞地凝視著他蓄滿痛苦的眼眸,緩緩鬆開雙手放開他。之前,任憑她再怎麼去猜測她爹生前在朝中有何政敵,她也料不到,要陷她爹於死的人,竟是那個曾經來到府上,好心指點她爹以死保節做為退路的翟慶。

“為什麼會是翟慶?”她怎麼也想不透,直覺地只想要駁斥,“不可能,當年我爹能夠當上丞相,還是經由翟大人一手舉薦,他沒有理由要害我爹!”

他冷冷直述,“他會舉薦震相,是因他自知他在朝中不得人心,朝中同僚們傾向震相的人太多了,他若是想登上丞相一位,就只有想法子先除掉震相。”

重重迷網自她的天頂撒了下來,圍困住她,令她跌跌撞撞的怎麼也走不出來。

“我不懂……”以往她所見所知的,只是一幅簡單明白的白紙,而今卻像遭人潑了黑墨般,澄淨的天地烏亂成一團,她看不清。

“你還看不出來嗎?”痊夏兩手握緊她的肩頭,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形,“翟慶先是將震大人推上丞相之位,而後伺機再以熒惑守心一事,藉由聖上之手除去敵人,如此一來,翟慶不但除去了在朝中視為水火的心腹大患,還可順理又成章的一併接受丞相之缺當朝為相!”

團團黑霧被驅散去,震玉的天地霎時澄明瞭起來。

無法光明正大地在朝中勝過她爹,無法奪得丞相之位,便先埋伏、先設局,舉薦她爹為丞相後,再伺機等待,直至時機成熟了,便借熒惑守心之事除去敵人,此番殺人,不帶一絲痕跡,他的兩袖,甚至沒沾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