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住……”虞秋藏在柱子後,露出半邊臉扯謊,“我在與你道歉。”

她說的話太大逆不道了,不僅暴露了能使新帝顏面掃地的喜好,還把他與浮影配對做龍陽。這話若是讓人聽見,浮影不殺了她,雲珩也饒不了她。

而且太無禮了,怎麼可以這樣說別人呢。

光線很暗,即便浮影看不見她的神色,虞秋也儘可能的真誠道:“你那……嗯,我接受不了的,我就是個平凡姑娘……我不是說你那樣不好,是太嚇人了……”

虞秋覺得自己越描越亂,聲音漸低,盯著自己攀著亭柱的手指尖,細聲保證:“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雲珩一雙寒星目迫視著恨不得融進亭柱裡的虞秋,好久好久,他抑制住心火,重重吐出一口鬱氣。

今日虞秋向他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虞秋不但能把他氣死,還能把他氣活過來。

那句“你倆才是最般配的”入耳,雲珩真就要對虞秋動手了,但凡他的理智再遲來一刻,但凡要珍重地對待虞秋的念想再弱化一些……

這簡單的幾個字,才是雲珩這輩子遭受到的最大的侮辱。與這句話相比,之前被虞秋撒嬌一樣拍打俱成了泡影,不值一提。

他該發作起來管教虞秋一頓的。

是兇狠一些,讓虞秋以後再也不敢惦念“浮影”,還是緩和一些,讓她羞愧難當就足夠了?

“你不信嗎?”雲珩舉棋不定,虞秋以為他是不信自己會保密,鼻子一皺,不甘願地喪氣道,“那我也告訴你一個我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以。”雲珩道。這比恐嚇她好多了。

虞秋扶著亭柱走出來,兩手拘泥地背在身後攥緊,磨蹭道:“就是,我有點厚顏無恥……也可能是腦袋糊塗了,昨晚上我不清醒……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夢到了……”

這事真的很難說出口,一句話快要了虞秋的命。

“……夢到了太子,不是,是陛下……”

好不容易,虞秋終於把這話說出口,隨即快速擺手否認,“只是夢見他一回,說了幾句話,沒有別的。你別告訴陛下可以嗎?我夢裡也沒有不敬的……”

籠罩在昏暗下的雲珩緩緩抬起手掌捂住了心口,心頭那株幼苗灌了仙霖似的突地拔高,眨眼長成了參天大樹。

他的心情撥雲見日,轉瞬晴朗,嘴角一彎,問:“夢裡都說了什麼?”

他忘了現在是浮影的身份,向前走了一步。虞秋退後,又縮回亭柱後。於是雲珩停下來。

虞秋心中是有他的。否則怎麼會無端夢見他,而非“浮影”。

虞秋左顧右盼不回答,雲珩急著聽她夢見了什麼,聲音一肅,佯裝不悅道:“這算哪門子秘密?京中會夢見雲珩的閨秀多了。”

“你可真會為他說話……”虞秋凝噎,但也承認這事。誰讓雲珩長得英姿挺拔呢,確實很

會擾亂姑娘家的心。

“我與你說了,你可別說出去。”虞秋央求了他一句,待他點了頭,垂首竊聲道,“夢見我指著他的鼻子罵……”

雲珩:……

很好,參天大樹瞬間枯萎。

“浮影”的沉默使虞秋嘆息,“哎,你不會懂的。”

那是一個噩夢,夢裡的她膽子很大,屈膝坐在金紗軟褥的床榻上,身著龍袍的雲珩伏跪在她面前,被她用手指頭一下一下點著鼻尖罵。

罵了許多句,厚臉皮、不知羞、你還是不是個人啦?知道錯了嗎?明日罰你給我做小丫鬟……諸如此類,多不勝數。

虞秋沒膽量說出來,死氣沉沉道:“你只要知道我不該做這個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