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推拒

為什麼……會是他呢……季燕然,那個外表看上去總是悠閒散漫、實則卻精明無比的腹黑男?那個總能看穿我的心思卻又不點破、讓我常因智商遜他一籌而忿悶不已的冤家?那個永遠對我笑臉相向、喜歡讓我叫他“燕然哥哥”卻又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的PLAYBOY?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呢!你們不明白,你們全都不明白,對他……我是要強且極度自尊的。我可以在田幽宇面前毫不掩飾我的怯懦,也可以在嶽清音面前盡情誇張我的卑微,可是在他面前……絕對不能!我和他就像兩個撐了保護傘的人,他用散漫掩蓋他的精明,我用懵懂粉飾我的敏感。我可以在他面前裝作天真無知,但我不能讓他識破我本質的軟弱,因為那樣……那樣會讓我覺得很沒面子,嗯,就是這樣的,我和他註定是冤家,怎麼可能同床共枕!若為了這件事去請他幫忙,那他還不得將我看得輕了?不,絕對不行,我才不要讓他暗暗笑我!

——可,可是……我才剛說了任憑嶽明皎作主,再說不嫁的話……豈不是讓老先生更加為難?

萬般糾結之下,我輕聲開口,道:“爹……這麼做,會讓季大人為難的。以季大人的優秀,完全可以娶一房條件較女兒好過數倍的妻室,倘若您開了口,礙於情面,季大人自不會拒絕,只是如此一來對他是否公平?若他心中已然對自己將來的妻室有了標準,我們這麼做豈不成了強人所難了麼?這件事是我們岳家自己的事,又何苦將季大人牽扯進來?”

嶽明皎望著我,忽兒哈哈一笑,道:“我家靈歌確是長大了!已懂得為別人考慮周全,且還有著那麼一點點靠己不靠人的小小傲氣!不愧是我嶽明皎的女兒,哈哈哈!”

我直想說算了吧老爹,我不過是不願跟著一個幹著吃力不討好工作、掙著不多薪水的基層國家幹部拮据地過下半輩子罷了,您老要是說讓我嫁個富豪家的兒子,我立刻沒二話,明天就能出閣(…_…!)!傲氣?傲氣能當銀子花當首飾戴當衣服穿啊?

聽得嶽明皎繼續說道:“這樣罷,清音,明日你將燕然請到家裡來吃晚飯,為父先探探他的口風,倘若他已心有所屬,我們自不能強人所難,此事便略過不提。倘若他尚無中意之人,便問問他是否願同咱家靈歌結為連理——田家的事亦不要對他提起,免得他為了出手相幫而做了違心答覆。願與不願但憑他意,若願意則罷,若不願……我們也只能另想它策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我有些無奈也有些恍惚,嫁人的事說起來容易,可事到臨頭時卻令人手足無措方寸大亂。將嶽明皎送下樓去,我也轉身準備回我的小院兒,忽被嶽清音由身後叫住,便回過頭去看著他。嶽清音慢慢地走至我的面前,低下頭,一雙澈涼的眸子望進了我的瞳孔,低聲道:“靈歌心內……可願嫁與燕然?”

我淡淡一笑,輕聲道:“靈歌大概是個惹禍精,總給爹跟哥哥添麻煩。若不是因為我,這一次又豈用勞煩爹跟哥如此煞費苦心?靈歌心內作何想法已不重要,只求每個人仍能像從前一般平平安安便是靈歌的福氣了。哥哥不必為靈歌擔心,無論爹有怎樣的安排,靈歌都不會有異議。倘若最終仍只得讓靈歌嫁與田家,靈歌……亦當往之。……天色不早,哥哥早些歇息罷,靈歌回去了。”

說罷淺行一禮,轉身離去。既註定不能享受這親情,那便該瀟灑放手敬而遠之,免得漸生牽絆,成為自己可以軟弱的理由。

嶽清音沒有再出聲叫我,我也沒有再回過頭去,慢慢走著,望著月光下草地上我與他的影子漸分漸遠,忽然覺得自己像只斷了線的風箏,茫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一時不想回自己的院子,便踏著月光幽幽地往後花園而來。後園的梧桐已黃了葉尖兒,桂花卻仍繁密,鞦韆架在月下靜靜立著,我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