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白將枯蟲草收入懷中,仰頭看天,“算了,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師父的死,是註定的;我的不死,也是註定的。”

楊樂天眸子一轉:“此話怎講?”

笑了笑,許慕白從地上拾起了大刀,將刀緩緩回了鞘,才道:“我在密林中被毒蟲咬傷,當時只是微微痛癢,並沒在意,不想這毒蟲的毒液是一種慢xìng毒汁,待回到斷刀門時才毒發了,並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

“哦?”楊樂天微微錯愕。

“當時,我見師父被那個帶著面具的人砍死,身首異處,便瘋了一樣揮刀劈了上去。結果他武功奇高,我被他刺了一劍,血氣一亂剛好毒發,便暈死過去。待我醒來,正趴在同門的屍體之上……”許慕白咬破了舌尖,淬出一口血來。

“嗯,你當然不會面具人的對手。”

“為什麼?”許慕白的眼睛在楊樂天臉上搜尋。

“因為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就是盟主柳飛揚身邊的鬼面,也是昔rì吳yīn天。”

許慕白瞪大了眼睛,“吳yīn天?”

“對,吳銘的兒子。”沒有考慮太多,楊樂天說出了鬼面的身份。

許慕白心頭一震,面具人是吳家的兒子吳yīn天,那麼旁邊這個救了他的吳雨燕,又藏著什麼目的……他轉頭看向吳雨燕,驚慌、猜疑、憤恨三種感情交織在一起。

吳雨燕趕忙上前幾步,目光懇切,“許公子放心,我三哥他作惡多端,雨燕同他絕非一丘之貉。我救了你,完全是出於好心,不想你再落入三哥手裡,所以才給你改頭換面,裝扮成個道人,隱匿於無名山莊之內。”

“哼,說得好聽。你恐怕是想以我為質,與你三哥達成某種交易。”許慕白突然抽出袍下的大刀,厲喝一聲:“我不會讓你們兄妹得逞!”

刀光一閃,雪白的刀如雲片般抹上了青絲下的脖頸。

“你瘋了!”、“住手!”、“許公子!”,幾個尖利的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他們不是在為這個壯舉而歡呼,而是在為他的死不值。

許慕白卻是心冷如死,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已經死了——栽培養育他的師父,共同修行的同門師弟,還有他心儀的小師妹……死了,全都死了,在一夜之間,通通死在吳yīn天的利劍之下。

他活著本來就如行屍走肉,沒有意義。武功低微,無法報仇,雖然知道不是楊樂天所為,但是那個面具人又是他能對付的了的麼?

許慕白這個人有極強的自知之明,對於沒有把握贏的仗,他試過一次,就不會再冒險去試第二次。他又一次畏縮了,找了一個以為是可以安身立命之地,躲了起來,那個看著jīng明幹練的吳雨燕答應會保護他,他信了。然而,他突然發現自己信錯了,是被人利用了,那種被人出賣的感覺令他無法承受,師父和同門的死已讓他那顆心脆弱得不堪一擊。他想逃避這種被出賣的感覺,唯有一刀了事!

“啪!”便在生死一刻,一隻大手鉗住了那隻握刀的手。

楊樂天目光堅毅,用五指之力將那隻握刀的手生生從刀柄上掰了開,“許兄弟,不要做傻事!”

“我不想被人利用!”許慕白恨恨地道。

“雨燕說的字字是真,你能信她一次躲起來,為什麼不能再信她一次,她沒有害你之心。”楊樂天劍眉倒豎,奪下了許慕白的刀。

“我憑什麼信你?”許慕白眼珠一瞪,如一團火焰般噴shè到楊樂天的臉上。

楊樂天扯住許慕白的衣領,眼神狠戾,“好。假如你還不相信的話,若是雨燕敢出賣你,我楊樂天也效仿兄弟,自斷一臂,賠給你!”

“大哥!”

聽飛鳥心焦地喊了一聲,雨燕從容地拍了拍二哥的肩頭,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