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在緩緩下滑。

握劍的手失去了動力,江武興心思如cháo:“義父打我打得再狠,也是為了成全我,讓我以血洗魔,名正言順地下山和雨燕一起。你吳銘打我?呵……憑什麼?就因為我幫著魔教?你不正是那幕後最大的魔頭麼?我保著天神教,實際上就是在為你賣命,你卻反過來打著武林正道的名義教訓我?吳銘,你沒這個資格!我江武興可不想做你的扯線玩偶,你讓我殺了吳yīn天,我就偏偏留著他和你作對。”

一切都想清楚後,江武興將長劍反手插入了背上黝黑的劍鞘裡,對面前的吳yīn天冷笑:“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留你狗命一條,快滾!別逼我反悔。”

吳yīn天捂著脖子,狠狠瞪了落花一眼,狼狽地消失在夜sè中。

“西域蠱毒?一旦入腦,那是萬蟲噬咬的痛。年年歲歲,每每聽到後殿內的痛苦呻吟,我的心就如針扎一般痛。我知道,義父在裡面受苦,而我江武興身為人子,卻不能替他承受,原來……原來義父一切痛苦根源都是你!吳銘,你既然對我義父不仁,也休怪我不義。”

江武興凝立在原地,望著蒼茫的月sè,久久不能釋懷。

狼狽,真正狼狽的又何止吳yīn天一人。

楊樂天可謂是逃回了天神教,他的狼狽意味著邪不壓正,魔教教主敗給了正派盟主。無論是江湖上的蜚短流長,亦或者名門正派們的大快人心,這場戰鬥,無疑成為了武林中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

若問楊樂天究竟有多在意魔教的榮辱和個人的名聲,他可以坦然地回答四個字:“無關緊要”。楊樂天一心所想,只有報仇,他不想就這樣認輸,又苦於無計可施。

rì頭東昇西落,時間總在流逝,到底要等到何時吳銘才會一命嗚呼,莫不是要等到吳銘壽終正寢,他楊樂天以年齡取勝?

除去吃飯睡覺,楊樂天每天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在神魔崖頂靜思。他努力回憶著吳銘當天所用煙雨六絕的掌法,每一招、每一式他都反覆思量。

“究竟如何破解?他這一掌橫劈過來,我就……”思忖間,長劍攪起嗖嗖的風聲,流光飛舞。

琳兒見楊樂天對報仇如此痴狂,只是暗暗搖頭,卻也無奈。飯菜端到崖頂之時,還是溫的,琳兒見到丈夫意醉神迷的模樣,便悄悄放下食盒,默默離開。

每次都是餓得實在難忍了,楊樂天才會想起吃飯,食盒就放在那塊大石上,飯菜早已冷了。反正只為充飢而已,美味佳餚和殘羹冷炙對於楊樂天來說都沒有區別。

這rì雲淡風輕,chūn風拂來已令人有了燥熱的情緒。楊樂天將長劍置於石上,用袖口拭了拭汗水,開啟食盒,依舊是四菜一湯。他付之一笑,這個教主的待遇還不錯。

端起飯碗,楊樂天極力想找回一絲殘存的溫度,因為他知道,這些飯菜都是琳兒親手為他所做。妻子的一片心意他雖漠然視之,卻始終感念於心。

略思片刻,楊樂天提了箸,三扒兩撥,便吃盡一碗白飯。一瞥之下,那些青菜綠油油的躺在盤中,依然無人問津,楊樂天想想不能浪費琳兒一番辛苦,於是又抬手舀了一碗白飯,隨意夾了幾筷子菜,剛要送入口中,忽見遠處衣衫飄動,正是往山頂奔來。他左手還端著飯碗,右手下意識地按上長劍,直到看清那一身的黑衣,右手才從劍上移回,再次拾起筷子。

“怎麼,夜副教主,教中的事物都處理完了?有心情來我這裡?”楊樂天隨口說著,卻不抬眼看他,自顧狼吞虎嚥。

“你倒是落個輕鬆啊!你這個教主徒有一身蓋世武功,天神教內大大小小的事情,你是一概不聞不問。”夜裡歡倚上大石,雙臂相環,冷眼看他。

“兄弟多費心了。”楊樂天甩開飯碗,被夜裡歡這麼一攪,菜又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