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嗎?”

鄭媱走去母親墓前跪下,拿衣袖擦去碑上灰塵,閉上眼睛,一壁在心底默默祝禱,一壁回答他:“怕,但是沒有辦法。”

男子不再說話,抱臂凝視著鄭媱看了半晌,伸手從旁扯下一片圓闊的蒿葉放在唇邊銜葉吹奏。

鄭媱耳廓微動,專心聆聽了一會兒,那葉子發出的低啞喧音恍如冷雨陰風泣山鬼。起承轉合的旋律正合那曲瑰麗的《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路險難兮獨後來。。。。。。

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處幽篁兮終不見天?鄭媱詫異,站起身直視他問:“你難道常居此山?那你可知道江思藐?‘江思藐’的墓,在何處?”

男子並未停下吹奏之舉,只別過頭去往前走。

鄭媱急急追上他的腳步:“閣下。。。。。。”

男子手一鬆,指尖的闊葉隨風飄去,他說:“小娘子急什麼?我不正在為小娘子引路麼?我很奇怪,深山密林,孤男寡女,小娘子就這麼相信我。”

鄭媱道:“從你常來祭拜家慈和那日助我逃脫,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君子。”

男子點頭笑:“相信我是對的,我不會傷害小娘子的。”

他個頭兒高,腿亦長,一步能跨好遠,走得極快,鄭媱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

右相府

披星戴月回來的鐘桓急急趕著去見曲伯堯,來到廳堂外,卻聞裡頭激烈的爭論,鍾桓立在外頭悄悄一窺,竟發現堂中還有左相和六部尚書。

曲伯堯一眼窺見了鍾桓的劍柄,清了清嗓子道:“天色已暗,向陛下舉薦人選一事,不如明日再論吧。”座上賓紛紛起身,慍怒地揚袖各自散去。

鍾桓才走出來,愧疚道:“屬下辦事不力。”

曲伯堯目中火勢漸蓄。

鍾桓道:“鄭娘子從長公主府出來後,屬下派人一直跟蹤,後來發現了長公主府尾隨在鄭娘子身後的烏衣衛。”

他抬眼迫視他道:“為什麼現在才把訊息帶回來?”

鍾桓答:“信鴿都被人射殺了。三十餘名烏衣衛圍住屬下死纏,屬下好不容易突圍,五六名烏衣衛突然飛身從身後勒住屬下的脖子,對屬下用了迷藥。不過當屬下漸漸失去意識的時候,屬下在那人冠翎後藏了一支竹籤,裡頭封有人的嗅覺識別不出的香精,只要那烏衣衛走動,香精便會自己融散著逸出,經久不消,主子的鷹隼可以嗅出,現在主子若放出鷹隼,應該可以尋到那烏衣衛去過的地方,進而找到鄭娘子,就是怕有些遲了。。。。。。”

曲伯堯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道:“你太輕敵了,烏衣衛也敢小覷?發現了烏衣衛還正面與之纏鬥?明日自己去領罰。”

鍾桓告退。

他想,也怪自己輕敵了,並沒有派更多的人手去,他沒有料到長公主竟然動用如此多的烏衣衛。。。。。。

——

鄭媱尾隨著那男子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遠,中途還遇上兩匹兇惡的豺狼攻擊。男子將鄭媱拉往身後,指尖一彈便有葉片飛出,穿眼而過,瞎了目的豺狼號叫著躥跑了。

兩人繼續穿行在密林間。

鄭媱兩腿走得發軟,頻頻用衣袖擦去汗珠,一抬頭望見一彎孤寂的下弦月,疏疏密密的枝椏間泛著清冷的光輝。子時了都。

一隻夜鶯撲稜稜地從枝頭掠起。

男子忽然卻步,鄭媱不察,徑自一鼓作氣地往前走,一下子撞